“之前听过?”贺兰羽轻声探问。
贺兰烯脑海里轰然闪过在璞洲的往昔片段——这是一曲《白藏》
她磕磕绊绊回道:“嗯……其实这首曲子有好几个版本,哥哥放的这个,我以前也听过。”
只是没什么印象。
“其实挺难的……”贺兰羽像是陷入回忆,喃喃自语,“都怪当年学校布置那莫名其妙的任务,现在听来,我当年演奏得确实笨拙青涩,怪丢脸的,没有把这首曲子发挥好。”
贺兰烯却摇了摇头,轻声却笃定地说:“不丢脸,我很喜欢。”
她望向贺兰羽,这种时候,他们很难去怀疑她是否真诚,总是先入为主的就相信了。
怎么可以对着她的眼睛去质问?
贺兰烯很早就知道《白藏》,按下播放键,悠扬旋律就会驱散孤独,她沉溺在音符构筑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
翟梦的视线定格在车窗外一张熟悉脸庞上——是那个私生女,名义上也算她妹妹的女孩。
刹那间,翟梦脸色煞白。
*
雨后的翟家老宅弥漫着潮湿的青苔味。
翟梦站在玄关,看着那个插满红玫瑰的青瓷花瓶——母亲最爱的郁金香被粗暴地扔进了垃圾桶,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这种老古董就该收起来。”那个女人用新做的美甲敲击瓶身,指甲上的碎钻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她身上过浓的香水味让翟梦想起腐烂的果实。
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这次不是母亲惯用的骨瓷杯,而是父亲收藏的古董茶具。
翟梦知道,这是母亲的宣战。
“小梦。”母亲出现在楼梯转角,盘发松散了几缕,“来帮我看看晚宴要戴哪条项链。”
她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只有翟梦能看到她眼底的裂痕。
衣帽间的镜子里映出母亲苍白的脸。她突然抓起那条父亲去年送的珍珠项链,用力扯断。
珍珠滚落一地,像极了那个雨夜父亲离家时,母亲掉在柚木地板上的眼泪。
翟辞推门进来时,药包从手中滑落,他消瘦了许多,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妈。。。”他声音沙哑,眼下带着病态的青色。
他刚开口,就被母亲的眼神钉在原地。
那个总是温柔似水的女人此刻眼里燃着冰冷的火焰:“你管那个野种叫妹妹?”
三个月前,当翟辞在二区疗养院独自对抗病痛时,那个女人带着翟恬出现了。
她们总是挑护士换班的午后过来,带着加了过量蜂蜜的甜水。
“翟辞哥哥要快点好起来呀。”翟恬会这样说,然后把削好的水果喂到他嘴边。
在药物和孤独的双重作用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成了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暖色。
“翟辞哥哥,我烤了曲奇。。。”翟恬甜腻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
翟梦看见哥哥的手在发抖,药包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去疗养院看他时,他坐在海棠树下数花瓣的样子,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病号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个易碎的琉璃人偶。
哥哥在哭,因为妈妈和她太忙了,已经好久没有来看过他。
“妈妈,您别这样。。。”翟辞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弯腰去捡药包,这是他很珍贵的东西,他只能把这些送给妈妈了。
母亲突然平静下来,她走到翟辞面前,替他整理衣领,手指在触到它时生硬地顿了顿。
“小辞。”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知道当年我怀你时,你爸在产房外说了什么吗?”
楼下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夹杂着那个女人娇嗔的回应。翟梦看见母亲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他说,要是孩子像你就好了。”
“他为什么这么说?可能是希望你的性格像我一样绵软,小辞,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