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公府西角门,一辆翠盖珠缨双驾马车,在一位骑马的俊美少年郎和一众仆妇、护卫的簇拥下,“哒哒哒”的在石板路上渐行渐远。
路边一个眼尖的行人忽然瞧见,连忙对同伴道:“看,是不是兴国公府的马车?是玉仙子出门了吗?”
然则同伴眼力更好,仔细瞧了一眼,就摇了摇头:“看见那马车翠盖下面的古琴纹饰了吗,这是卫家二房三小姐的马车,应该是三小姐来看望玉仙子,正要回去呢。”
“哦哦。”路人盯睛一瞧,见确实如此,顿时失去了兴趣,咕哝了一句:“我还以为是玉仙子要出门呢,可惜,可惜……”
“可惜少了一次赚外快的机会?哈哈哈……”同伴大笑道:“玉仙子如今不怎么出门的,这外快,早就不好赚啦……”
马车从两人身旁驶过,两人断续的交流谈话声也渐渐远去。
马车上,两个绝色少女正依偎在一起,一人十六七岁,身穿淡绿绸衫、鹅黄色千褶裙,头梳多环髻,戴步摇挂凤钗,容色清丽,顾盼神飞,颇有英气。正用手点着怀里少女的脑袋,面带揶揄之色,低声说着什么。
另一人比她小两三岁,正埋头在她怀里,秀肩耸动。其身穿藕荷色绸衫、月白色百迭裙,头梳百合髻,只插一支大珠钗,并红色发绳,再别无装饰。此刻只见背影,却是纤纤婀娜,美不胜收。
两女如此,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少女终于直起身来,转头之时,仿佛整个马车都明亮了数分。真真是仙姿玉质、恍若神人,容色绝丽、不可逼视。此时此刻,哪还会记得她穿戴为何、发型为何,只有天仙下凡、容光惊世之忆。
此两女,正是卫家二房小姐卫琴音与三房小姐卫诗衣二人。
只听卫琴音忽然间又是噗嗤一笑,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卫诗衣顿生羞恼,用手推着身旁的三姐姐,“好了,别笑了,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说到这里,自己却又先撑不住,“噗嗤”一声,也不禁吃吃而笑,姐妹俩顿时间又笑作一团。
好一会儿,两女总算平静下来。诗衣捋了捋额前碎发,对着姐姐幽幽而道:“三姐姐这下知道我为何不喜出门了吧?又该知道我为何非要与你同坐一车了吧?”
“是,是,真是辛苦玉娘了。玉娘平素受委屈了。”做姐姐的连声安抚,但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就知这话有多“真诚”了。
诗衣懒得理她。
一路车马辚辚,小半个时辰后,西湖已至。
没错,临安踏春,不去西湖,还能去哪里呢。
诗衣带上帷帽,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只见西湖畔上,早已是游人如织。
这等热闹,仿佛与西湖意境不符,但偏偏诗衣却很喜欢。
也许是因为她许久没有看到如此热闹的人间烟火了。
其实,贵人自有贵人的游西湖去处。只不过,她们这一路轻车简从,没想着暴露身份,自然,也不会大摆排场。
无论是赵轩还是卫琴音,都是来惯了的,由他两人领着,诗衣逛得很开心。
忽然间,赵小王爷手指侧前方,低声对两女道:“看那边。”
嗯?
琴音诗衣姐妹俩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便见十数丈之外,一大群人正在那里望湖赏景。
居中的两人,都是英俊非常的年轻公子,一人气质儒雅,身穿白袍,却是三人都认识的“熟人”。
“是信王殿下。”卫琴音低声道:“他怎么今天也在这里?在陪同友人吗?他身边那几人是谁?”
赵轩苦着脸道:“应该是金国使者吧。”
嗯?听他如此说,诗衣也不禁好奇起来:“最近有金国使者来吗?”
“嗯。”赵轩点点头:“呐,信王旁边那个身穿锦袍、有些阴郁的年轻人,就是这次金国的正使,太平王世子完颜守章。”
卫琴音吃惊道:“这么年轻?怎么会派这么年轻的王孙公子担当正使?”
“挂名而已,估计是来镀金的。”赵轩撇撇嘴:“我听说,这次来的副使是金国的礼部侍郎,这才是真正办事的。”
琴诗两女闻言纷纷点头。
信王赵检,年十八,太子同母弟。身份既尊贵,年龄也合适。而金使同样也是王孙贵胄,如此,由信王来陪同他游历西湖,就很合适了。
诗衣好奇道:“金国这次出使何为?”
赵轩顿时气愤起来:“金狗来还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又来加派金帛子女、欺压我们罢了。金狗打不过蒙古人,被蒙古人割狗肉,却不敢反抗,就想着咱们好欺负来割我们的肉填补自己呢!”
嗯?诗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对这位小伙伴略有改观——虽然平时不喜欢仕途经济什么的,想不到竟还挺有见识。
卫琴音插话道:“我听说清国也派使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