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朗声道:“正是本王。豪格将军可是来西湖踏青?何不与孤等同行?”
“哈哈,幸何如之。”豪格虽生得人高马大,看上去像个粗人,却也效仿文人,说话文绉绉的。他一边拱手一边向前,此时已将场景瞧得七七八八,然后佯作惊诧道:“咦?这不是护国真人吗?怎么也在这里?”
赵检立即接口道:“豪格将军认识这个妖道?嘿,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这个妖道竟要强抢士女,被本王所阻后,不仅不思悔悟,反竟猖狂到要谋杀本王,简直丧心病狂、罪大恶极!”
豪格倒吸一口冷气。
他今日确如信王所言,一时无事,所以与副使鳌拜一起出来散心。结果路上有使团护卫急匆匆来禀告,说护国真人与宋人起了冲突。
这位护国真人道号玉真子,据说是中原什么铁剑门的掌门人,前年父汗在宫中举办布库大校技,实则就是为招揽关内关外各族高手,这位玉真子慕名而来,接连打败二十三名一等布库武士,甚至多名武士联手,也被他轻松击败。父汗十分高兴,既欣赏其武勇,又为“千金买马骨”为计,遂封了他“护国真人”的头衔,并任布库总教头。
这次泛海南下,路程艰险,为防不测,父汗遂命这位护国真人也一同随行。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虽屡经波折,但还是如期抵达南宋临安。
自至临安后,豪格、鳌拜等正经使者忙于国事,而这位护国真人,虽然名头很大,但却是不管事的,所以正日游荡,豪格倒是知道他有些好色的毛病,但他本就是中原人士,对这里熟得很,江湖经验又丰富,便也就随他自便,并不怎么管束之。
只是豪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护国真人虽然好色了些,行事有时也轻佻了些,但向来很懂得眼色、知进退,怎么还干出这等需要他来擦屁股的勾当。
虽然腹诽不止,但起初豪格与鳌拜两人并没怎么担心,虽说身处异国,虽说此行本质上也是有求于人,但拜多年来“南人暗弱”的宣传所赐,豪格鳌拜两人并没有将宋人看在眼里,这种骨子里的轻视也是他们听完侍卫禀告后没怎么考虑,就匆匆过来领人的缘由。
但现在,豪格心里只有后悔。
他心里再怎么看不起宋人,也不敢得罪眼前的大宋亲王。他更不明白,这位护国真人脑子进水了吗,还是眼睛瞎了,就算不认得信王形貌,难道还看不出这一行人非富既贵吗?怎的猪油蒙了心?竟犯下这样的大错!
只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豪格正要硬着头皮解释一二,却不妨一旁的副使鳌拜拉了他一下,然后便听他大声道:“丧心病狂!实在是丧心病狂!信王殿下,这个妖道乃是我们乘船南下时,于半途救下的遇海滩之人,其自称是什么倭国护国真人,我等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本着好生之德,救他一条性命。自来到临安后,就赠他金银自便。却不想这厮竟在外顶着我大清使团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实在是无耻之极!丧心病狂!没想到今日他竟又冲撞了信王殿下,真是……”
他话没说完,便听到那玉真子“啊——”的一声大叫,霍然转身,剑指鳌拜,脸红如枣,怒声道:“卑鄙无耻!卑鄙无耻!我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之徒!蛮夷!蛮夷!”
诗衣等人早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就连清国正使豪格,在旁也是一副懵逼的状态。
听到那玉真子气急败坏的言语,诗衣都不禁心生恻然,心想这妖道骂得对啊!这等光速切割翻脸不认人并落井下石的手段,诗衣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那玉真子已经气疯了。一翻怒骂过后,又仰头哈哈大笑,这般癫狂姿态,令众人都不敢上前。
玉真子好半天才止住笑声,此时再看,已是神色平静,仿佛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不过他这个样子,反而更让人心生不安。
只听他缓缓说道:“本道堂堂名门正派,习得一身高强武艺,天下哪里去不得?哪里混不得一口饭吃?不过是瞧皇太极确有礼贤下士之心,才高看他一眼,区区什么护国真人,难道真以为贫道看在眼里吗?”说到这里,戟指豪格鳌拜两人:“尔等蛮夷,趋利避害至此,真真人面兽心。此等所为,还想远交近攻、合纵连横?我看,离亡国已然不远!”
豪格、鳌拜顿时色变。鳌拜更是大叫一声,向前一步,摆开架势道:“玉真子!拿命来!”
嗯,喊是这么喊,但大清“第一巴图鲁”只是架势摆开,人却没有上前一步。
玉真子不屑的笑了一声,也不理他,而是又看向将他打退的金国黄脸将军,凝声道:“阁下武功高强,贫道佩服。今日有阁下在此,贫道只能退避三舍了。不过,阁下若以为能合众人之力将贫道拿下,却是休想!”
李延宗面无表情:“道长多虑了。”
玉真子轻哼一声,这一次,他看向了那个令他陷入如此不堪境地的绝代佳人,她仍戴着帷帽,淡淡的轻纱如烟霞般将她笼罩,仿佛神仙中人。
玉真子深吸一口气,心中并无半分怨怪,却有五分不甘:“美人如花隔云端!小姐仍不肯让我这个爱花之人一睹芳容吗?”
美人仙姿绰约,眸光清冷如月,却无半分言语。
玉真子嘿然一声,对着豪格、鳌拜道:“今日之事,日后必有所报。”说罢,人形一闪,便要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