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个白衣男子,同样面戴一张黄金面具。只不过面具造型似是一只怪鸟。
如果他通晓佛法,或是参加过佛寺周围的庙会集会的话,就能认出来,这是一张塑绘迦楼罗的面具。
白衣男子不急不慢的从小巷的另一处出口现身,眼睛平淡无波,看向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戚长发:“……”
他嘴角轻微一抽,又重新转过身。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非要致我师兄弟三人于死地?”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不错。”戚长发道:“正所谓死也要死个明白。某不想做个糊涂鬼。”
白衣女子声音依旧淡淡,清冷得仿佛玉石相击:“那就出手吧,只要在我面前三招不败,我就告诉你真相。”
戚长发双瞳猛得一缩,但下一刻,他的气势就全变了。在他的身上,再找不到半点曾经有过的憨厚和老实。如果言达平还活着的话,见到这一幕,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只看此时的气场,就知这位沉默寡言的小师弟,武功造诣早已在他之上。
“唰!”“唰!”戚长发甩了几个剑花后,而后弓步横剑身前,正是连城剑法之起手式“苔径临江竹”。
“仙子,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就陡然暴起,却并非直接冲向那白衣女子,而是斜踏巷边墙壁,“蹬蹬蹬”横斜向前,然后凌空再跃,一剑刺向白衣女子胸前。
整个过程,白衣女子一直未动,直到他凌空刺剑,戚长发才看到她轻轻抬了下胳膊。
阔大的衣袖随风起舞,仿佛真的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抬,但戚长发委实不敢大意,当即剑势稍缓,随时准备作回剑防守之势。
然而随那衣袖翩飞,他眼前的空气仿佛如石头子投入湖中那样溅起水花那样,似乎也被什么搅动了,而产生了无形的涟漪。
戚长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有这样虚妄的念头,但不及他回神,只听“嗤”的一声响,便觉心口一痛,整个人顿时虚软无力起来。
他本能以剑拄地,呆愣片刻,而后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却见心口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不过指尖大小的孔洞,而鲜血,正从那里“咕咚”“咕咚”的冒出。
戚长发有太多不解,但此时此刻,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三个字——“为什么?”
白衣女子仍矗立不动,只是淡淡道:“你很想知道?”
“是。”戚长发艰难道:“告,告诉我,让,让我做个明白鬼。”
“那若你不明白,又会怎样?会死不瞑目吗?”
这语气温柔至极,与之前的清冷淡然全然不同,充满了悲悯和怜爱。
戚长发竟也不自禁的心头一暖,他强撑着一口气,艰难道:“不错,我,我会死不瞑目。请仙,仙子,发,发慈悲……”
然而,当他这话说完后,一直以来表现得很清冷淡然的白衣女子,竟从面具后面发出轻轻的笑声。
“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戚长发顿时心如坠冰窟。他看不到面具背后白衣女子的表情,但想必那是极恶劣的,充满了嘲弄和快意。
“我很想看你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是戚长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令他气血翻涌,而气血一动,最后一股气也随之散掉。
戚长发软软的仰面躺倒在地。
他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委实死不瞑目。
“大恶人死不瞑目的样子,还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