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讨价还价:“王婶子还道吴师傅最是实在,今日我都把图纸带来了,您给便宜点。”
吴老汉:“哎呀小娘子,我老汉真不赚钱,你看你这铁鏊子、泥炉,老汉我还得找人另做。罢了,看在王娘子份上,再给你便宜十文,不能再多了!”
十文还叫便宜?
温禧笑道:“吴师傅,我这车架用榆木,抽屉和柜子只用杉木,又不用檀木那种好料子,价钱哪有这么高?您可别唬我!再说,这车样子可是南边最新出的款,咱们显州这边见都没见过,今日我拿图纸来,就是想着也给您卖个好儿,等车子做好我在显州城这么一推,那些做买卖的不都来找您定做?”
吴老汉讪笑:“这车结构做着也复杂,我……”
温禧不给他机会:“您到时候把车身外边这面,喏,就是这里,刻上‘吴记木作铺出品’,一千文!就当我给您免费打广告了!”
吴老汉连连摆手:“亏大了亏大了!一千二百文!”
温禧紧追不放:“一千一百文!”又指着墙角的木食盒,“再搭两个食盒,行就成交!不行的话,”她转身欲走,“我再去别家看看。”
二牛扯扯吴老汉衣角:“师父……差不多行了……”
吴老汉瞪他一眼,转身勉强道:“小娘子稍等,你年纪虽小,砍价功夫可是了得,就依小娘子吧。”
温禧笑眯眯:“吴师傅敞亮,不知几日完工?”
吴老汉如亏了十贯钱般:“这车子结构复杂,还需要找铁匠和陶匠定做部件,快的话,怎么也得五六日。”
温禧:“吴师傅多费点心,尽量快些。”说着从招文袋拿出定金来数了,递给吴老汉,说好了送货地点,便离开了。
二牛在后头蛐蛐师父:“都半拉月没开张了,师父你还拿乔做派,我都怕那小娘子不做了。”
吴老汉拍一下二牛圆乎乎的脑袋:“我还不是为了你小子多吃两顿肉!”
二牛吐舌头:“师父做饭还是别浪费好肉了,等师娘回来再做吧。”
吴老汉的儿子在幽州开铺子,儿媳妇上个月快临盆时,吴老汉的娘子撇下老头子就去了,如今月子都伺候完了,人影也不见一个。
二牛叹气,师娘快回来吧,二牛我吃够了稀饭汤饼了啊!
温禧又到裁缝铺订做了一个幌子,要求缝上“温记小食”四个字。
。
五月中旬,夏日炎炎。
等待餐车完工的这几日,温禧也没闲着,跟王氏结伴去逛了几个大集,她着重留意了那些贩鸡子的,以及猪肉铺子,毕竟要控制小吃摊的成本,得从源头的供应商开始嘛。
等到第五日,温禧正坐在炕上缝艾草包,祐哥儿和禔姐儿一阵风儿似的跑进屋里,禔姐儿激动道:“阿姊,外面有个老伯,推着个可好看的车子,说是要找你呢!”
温禧数着日子也该来了,把针线放进笸箩里,笑道:“这就来。”
等她到军属所门口,一眼就看到那辆她亲自设计的餐车,虽然只有一尺五宽,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餐车是榆木车架,刷了亮亮的桐油。车顶有可收折的竹棚,用烘干的毛竹骨制成,棚顶蒙着油布,平时用拉绳控制收折,下雨或者日头晒了都不怕。车轱辘是硬木包铁,耐磨损,右侧有铸铁轮挡,方便随时停车。
台面离地三尺三,中间是个铁铛。这块设计温禧可是费了功夫:台面凹进一块圆柱形,用陶土打底围一圈,再覆一层黏土,便是火膛。火膛内放熟铁三角支架,内部可烧炭或燃煤,上面再嵌熟铁鏊子,便可以在上面烙饼热菜了。这样既隔热又防裂,比单纯的放陶炉来烧受热均匀。
台面下有火膛口,下面是三层带木抠手的杉木抽屉,抽屉底用铁皮垫一层,温禧都想好了,从上往下,第一层可放调料罐,第二层放用油纸隔开的面剂子,第三层是包装用的油纸布。
再往下是带插销的左右货仓,左边目前空着,右边是木炭仓,专用来放引火松针、火镰、煤饼以及煤灰等。
温禧围着餐车越看越喜欢,嘴上也是不吝夸赞:“哎呦!吴师傅!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做成!看看这手艺,巧夺天工一般,一点错都挑不出来!这推出去岂不是让人羡慕死了!”
吴老汉闻言哈哈大笑:“小娘子这话羞臊老汉俺了,俺还带了几个筐子来做搭头,自己闲来无事做的藤编的,小娘子别嫌弃。放心,之前讲好的食盒已经放进去了。”
温禧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车。
吴老汉走的时候,还嘱咐温禧要半年刷一次桐油,也就是现在说的做“保养”。
禔姐儿喜滋滋地摆弄餐车,祐哥儿上手推了推:“阿姊,以后我给你推车。”
禔姐儿也举手:“我也要去!”
温禧一手牵一个:“好好好,那我可指着你们俩给阿姊赚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