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怎么样的柳树啊,树皮被扒光了,枯枝垂到地面上被冻进了冰里。她盯着柳树,却想到了刚才扶着车门下车的师归雩身上。
强撑,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不能吹到明年春天的风。
!!
很快,她就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太罪恶了。
但为什么一直绕在心头,怎么也挥不散。
来到城门的时候,郑弗旨在城门外声势浩大地堵着城门,嚣张地吹了个口哨:“哟!这不是咱们太子殿下么?以前不是很威风吗?怎么出趟门就带这么可怜的几个人?”
“哼!还不是来你这破地方,三天两头闹灾荒的。”温宁昼没下车,也没正眼瞧他,“我怕我带那么多人过来,沾了你的晦气!”
“你!”郑弗旨气急,又实在没办法。
温宁昼敲着车窗:“喂!好狗还不挡道,你在这儿堵着我算什么?”
“欸!你瞧,常顿里头我就喜欢你说话。我姐跟皇后说话都文绉绉的,听也听不懂,骂也不能骂,听着别扭!”郑弗旨不仅没让开,还让人搬了个板凳来。
“这狗不懂事,挡道会被压死。这人挡道就不一样了。”他龇牙,得意,“我可是听说你是为了大庆来的那个太子妃来的。”
虞惊言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知道又是身份的困局。
正如温宁昼所说,在常顿城里大家还会顾及着你的名声,考虑着你背后的势力。但在外面就不一样了,温宁昼这个太子对外有多少威严,她就有多难行。
考虑到自己不好露面,她连忙往炉子里续碳,把将要沸腾的药汤烧得滚起来。
温宁昼见他不让路,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郑公子的意思,是觉得自己连狗都不如吗?听我的,那倒没有。寻常来说,狗哪里有那么大胆子呢。”
他不接话,还变着法地骂郑弗旨。郑弗旨哪里受得了这气,咬牙:“温宁昼,你敢不敢让我们都看看,你那轿子里到底是谁?”
温宁昼挑眉,随意走了出去:“我的轿子里当然只有我的人咯?”
听见想听到的答案,郑弗旨也朝马车走过去:“你承认里面坐的是太子妃了?”
他再三强调里面是太子妃,应该是提前准备了,如果里面真的是太子妃,周围这一圈儿膀大腰圆的打手恐怕都要迎上来。
温宁昼没憋住笑:“谁跟你说我带着太子妃来的。”
“咱们临城的药,可不去救大庆的人。”郑弗旨高喊,“大庆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姐妹,还指望咱们救她呢?”
温宁昼又往前一步,捏住他的手腕往里折:“你也是大晚上不点灯——抹黑瞎了眼了。这马车是‘太子府专制’的,你想搜就搜?”
郑弗旨吃痛:“不搜?行啊,我倒是能招待你,就是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让你们进城了。”
温宁昼往周围看了看,短衣帮,高身量,各个都是壮士。
看着他吃瘪,郑弗旨暗爽:“快快!别碰坏了温公子的马车,放人进去!”
虞惊言不敢拉开帘子,听着形势越来越严峻了,用凉水打湿袖子捂住了口鼻。药罐里溢出的水浇在碳上,火苗短暂弱下去,又很快在浓郁的烟里跳跃起来。
这时候,一个人悄摸走到这顶轿子后,掀开了一角帘子,却被满车厢的烟熏得够呛。温宁昼沉着脸快步赶过来:“谁准你动本宫的马车了?”
“温公子,大家也不想救了仇人不是,你拉开车帘让我们看一眼,这不就完了么?”郑弗旨看他不敢让人看,笃定他内心有鬼更不肯轻而易举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