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苏老爷子从医馆里走出来,把一盆清水泼在地上:“嚷嚷什么,我这里是医馆,三更半夜听你们嚎,病人怎么休息?”
郑连忠鼓鼓腮帮子:“老爷子,我们也不是成心打搅您的。明天就要祭祖,咱们哪里敢耽搁?”
“怕耽搁陛下,就来耽搁我的病人?”苏老爷往后略一仰头,吹着胡子翘起来。
郑连忠叉腰:“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可要是这虞姑娘是装病,背地里干了什么可就说不清楚了。”
风呼啸而过,拍打着树枝发出怪异的击打声。树枝上未冻硬的雪也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诶哟,诶哟,欸呀呀!”
这样奇异的一连串动景,让在场的所有人懵住,宁焉可提防环视了四周。
虞惊言站在门框往外看,不得不再次感叹,北部的晚上真的热闹,官员们聚在一起,口口声声都是“陛下”“祭天祭祖”,百姓们还是三三两两往医馆凑。
但风冷,待得时间都不长,驻足一会,可能都认不清这些人。
听见苏老爷稍显生硬的咳嗽声,虞惊言从屋内走出来,惊呼:“焉可,你这是怎么了?”
她睡了一天,醒后又殚精竭虑,脸色嘴唇全是白的。
苏佟率先反应过来,作势要把她推进屋里:“你病还没好,醒了也该好好休息。”
苏老先生无奈看了眼自己的孙女,紧跟着:“在我医馆闹起来就算了,还把我病人吵醒了。”
虞惊言低眉,哑着声音问:“焉可是来看我的,好端端的脖子上怎么青了?”
这一连环,一句接着几句。
郑连忠插话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她们停下来,他才梗着脖子嚷:“你们说她病了就病了?陛下得到的奏折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奏折上怎么说的?”
郑连忠一噎。
奏折上写的什么,刚才他喊了半天,该知道的人早知道了。他能跟宁焉可钻牛角尖,但跟苏老爷就不行。
万一苏老爷咬死不认,他也只能吃闷亏。
见他不说话,宁焉可了然:“能是什么,还不是陛下得了份说虞姑娘没病出城去了,还说宁家要谋逆。”
苏老爷笑:“虞姑娘是我从宁家亲自接到记生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假的,第二件事也真不到哪去。”
郑连忠急了:“这事不能这么算。这可是奏折,欺骗陛下欺骗朝臣可是重罪。”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过来,伴着轻快的吆喝声,近了,越来越近了。
温宁昼拉紧缰绳,吹了声口哨:“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修神仙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见他到了,宁焉可狠狠松了口气。
温宁昼翻身跳下马,背倚着枣红色大马,轻飘飘地问:“怎么我一出城,这城里就这么好玩呢?你说说,我都没办法亲耳听见,还要我写奏折来问父皇。”
虞惊言故意问:“你还会写奏折?”
温宁昼嘴一咧:“不会啊,但宁姑娘会啊。我让宁游偷拿了份草稿给我,照葫芦画瓢,写封家书还不行?”
记生馆的灯笼晃荡起来,橘色的光芒一会飘在虞惊言身上,一会又擦到了温宁昼身体的边角。
理论上是不能欺君的,偏偏温宁昼用了“家书”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