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关心小姐还不行。”春江赌气的撅了撅嘴。又拿了件兽皮袄子,递上手炉。
这才挡在小姐前推开房门,恨不得无死角抵挡住冬日寒风。
雪未消融,院子里像是裹了一层白色的绸子,当真是好看。昭睿的目光在院子里的每一处景致上停留。
这是醒来以后,她第一次踏出房门。
宅子里还是老样子,纵是带着寒意的风迎面吹来,心里却暖滋滋的。
“春江,院里的桂花树可是还在。”两人一前一后,轻步踏在青石小路上。
“在的小姐,今年桂花开的极好,夫人便让我们摘下来,晾干留着,就算是冬日也可放在手炉里,熏点儿香气。”
怪不得,虽不当季,自己却仍是闻到了一阵阵桂香。
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昭睿心情好极了,此时就算是阿母要罚她抄书也是心甘情愿。
她前脚将将踏进前厅,就听见叶茗那银铃般的说话声
“睿儿幸得你无事,这两天我和你钱伯伯狠狠揍了钱易得那小子,真是委屈你了,病了这些时日,我看着都心疼。”
贵妇人仅是看到人影,就立刻起身来迎。
昭睿抬头撇了一眼满面笑意的叶茗,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叶伯母当真是美人坯子,只是瞧一眼就要消气了。
“伯母给你带了点补身子的药材,城南杜记的糕饼,城北王家的鱼羹,还有些其他的吃食。我和你钱伯从老家带了布料和小玩意儿,都是时下流行的。你且挑着自己喜欢的用。”
叶茗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像是弯月,着实迷人。
现下可算是知道钱多多的大眼睛到底是遗传了谁。
“叶伯母,我无事了,只是这次的错也不全在多多,我若是不激着他比赛爬树,我俩也就不会一起落水,您和钱伯也别总怨他。”昭睿这番解释,让如坐针毡的钱家夫妇松了口气。
她解开厚重的外袍,把手炉递给春江,在阿弟身旁落座。
“睿儿讲话还是这般明事理,只是钱易得那小子这次确是错的离了谱。打也是让他涨涨记性。”
话头的主角儿,半张脸裹着,只得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眼睛。
他心虚似的,偷偷瞥了昭睿好几次,却没敢轻易搭话。
还是昭禄先开了口“钱兄,你此次来,可是要与我再次商议一下学堂的事,随我去书房详谈。”
钱安点头应和两人说笑着出门。
两位夫人也一副要去院子里逛逛的模样。
“睿儿,你们几个小的留在这吃点点心,喝点茶,我也和你叶伯母叙叙话。”
转眼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小辈。
“钱多多,你为何不敢正眼看我,怎的心虚成这样?”
被叫到名字的小郎君心头一惊。身上有些颤抖。
钱易得本以为这次闯的祸够大,听阿父讲昭睿昏迷了四五日命差点都被搭进去,还以为这次她是万万不会再理自己了。
“啊,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太丢人了,钱易得一着急就容易这般,说话磕磕绊绊,讲不明白。也是因此,小时候根本没几个人愿意搭理自己。除了坐在面前的小女娘,他很害怕失去这个朋友。
“我怕你因我了受伤,再也不愿理我了,这才不敢跟你搭话。”小少年露出的脸上是一片赤诚,他的双手在桌子下紧张的扣在一起,等待着眼前人的回答。
“扑哧。”昭睿见他这副惊恐的样子,一下放声笑了出来,钱多多果然没变,还是这般天真老实。
“我怎会怨你,是我要带你去,要是只你一个落了下去,我怕是要被阿母关上一辈子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下次我们要挑个好地方,你也多锻炼锻炼,别再拉着我一起掉进水里了就是。”她认真的看着钱易得露出的一只眼睛,给出解释。
小少年这般可怜的样子真的让自己心软。毕竟他也算是因为自己才有了这一灾。
昭睿站起身,顺手拿起两个茶果。二郎一个,她转身走向对面的钱小郎君。
刚拉过小少年的手想放上果子,却发现这小小子一手心的冷汗。微红的眼眶里还攒着点亮晶晶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