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闭合,室内再次陷入死寂,洛熙将目光从衣物上移开,抬步走向了窗边。
她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夜晚,总是沉寂的有些反常,明明是盛夏,却连一两声蝉鸣也听不到。
她俯身撑在窗沿,轻叹一声,大半身子探出窗外,轻柔的晚风吹起她的发带,没了白日的闷燥,清凉宜人,也让她沉郁的心绪好了几分。
“若是热闹一些,便好了。。。。。。”她自言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回忆中脱离,揉了揉眼,才意识胳膊已经有些麻了,她合上窗,吹熄了烛火,倦极入眠。
第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切切察察的交谈。
“辰时了。。。。。。”
“是啊,这早膳往日卯时就送来了,今日敲门也没人应,莫不是到现在姑娘还在睡着?”
“要不再等等吧。。。。。。”
洛熙缓了缓神,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一觉睡到了辰时,她翻身下床,帘帐外果然已经天光大亮。
“进来吧。”
门外似乎传来侍女如释重负的轻叹,房门被推开,丰盛的膳食摆在了圆桌上。
二人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洛熙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琴疗术法虽强大,终究还是太耗灵力。
吃过早膳,洛熙简单梳洗后从五六件衣物中挑了一件最清爽的白色。衣物上身冰凉顺滑,腰间一根红色束带和衣袖上红线勾勒的海棠相呼应,素雅又不失矜贵,竟意外的合她心意。
她展开双臂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越发喜欢,还特意为它配上一条新的飘带,更衬的她气质清冷,如天上的仙子。
洛熙满意的理了理垂至腰间的发带,登时也有一逛暗夜阁的闲适心境,除了流霞苑,她还从未看过别处的光景。
晨雾氤氲中,洛熙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穿过几重院落。
青石小径渐渐被野草覆盖,四周人声渐远,唯有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她拨开最后一丛垂落的竹枝,眼前豁然开朗。
一弯清浅的小河横在面前,水面上浮着零星的竹叶,随波轻旋。河中央,一座六角小亭立于其上,此处幽静无人,倒是个弹琴的好地方。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她侧身躲避,却觉脑后一轻。
素白发带被一道银光挑飞,如折翼的蝴蝶翩然坠落,最终落在一只竹节般清瘦的手上。
那手指苍白修长,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缠弄着她的发带。
“陆阁主。暗夜阁的待客之道,就是偷袭?”
陆景桓专注的把玩着手上的丝带,反问道:“客?你见过哪个客人,日日窥伺主人家的秘密?”
发带在他掌心越缠越紧,洛熙注意到他腕间伤口又渗出血丝,是昨夜反噬的痕迹。
洛熙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径直向前一步。
“还我。”
她伸手,指尖几乎抵上他的胸口。
陆景桓反手将发带藏至身后;“自己拿。。。。。。若够得着的话。”
洛熙收回手,后退两步。
“无趣。”
她转身就走,还没迈出两步,陆景桓突然闪至她面前:“昨晚的《喜鹊闹喜》……”
“好听吗?”
“难听的想把你扔河里。”
洛熙指了指他渗血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可惜现在扔不动。”说完轻盈跃上竹枝,回头补了句:“对了,那曲子还有下半阙,叫。。。。。。《乌鸦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