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再过半月等事情全部敲定,家主便会派人接您回府了。”贴身嬷嬷揉过秦玉致的肩,耳语道。
许是岭南的湿气太重,秦玉致又犯了头风,她把住床架,眉头聚得很紧。
昨日的下药计划不算成功,但也达到了目的。
晏知微虽没有中毒但不知怎的回了心,竟然松了口愿意出嫁。秦玉致觉得古怪,心忧有诈,又觉得晏知微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可能自个儿想开了发现嫁人才是最优出路。
秦玉致想,以晏知微粗鄙的视野,左右出不了什么岔子,便也就不多思了。
贴身嬷嬷的按摩并未见效,秦玉致干脆拍开其手,问:“咱们此行带的嫁妆可够?”
秦玉致这回来岭南做了十足十的准备,连晏知微可能要用着的嫁妆一并配齐。
毕竟晏家瞧不上王家,若是可以的话,只希冀晏知微直接从岭南出嫁,免得玷污自家门楣。
至于这嫁妆,秦玉致数过,足足一箱锦缎,一箱金银。
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又是去投诚,只准备些普通衣物与面盆皂角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秦玉致与贴身嬷嬷看了看黄历,选了个还算喜庆的日子,向王家送去书信,又吩咐自家派来的家仆一路严盯护送喜轿至岭南边界。
到时自会有王家人接应,等新娘转手,这门亲事便算成了。
秦玉致歪了歪脖子,瞌睡上身,唤贴身嬷嬷退下。
——
年久失修的后院,房檐下的铜锁生了绿锈。
申时,一墙之隔的方家,晏知微冷着面迈过院廊。
“知微,这件事真不再考虑了吗?”
“若是不想嫁,咱们可以逃啊,有我护着你,压根就不必和这些人多费口舌,你何须以身犯险呢?”祝明煜跟住晏知微偏快的步伐,头上满是大汗。
昨日晏知微被下毒的场面历历在目,谁知今日晏知微却一副没事人模样,大清早起了床,一反常态冲进秦玉致寝房商量起了婚事。
祝明煜不明所以,听了会儿墙角才后知后觉。
晏知微没明说,但她铁定是要逃婚,而且不是婚前逃离,是要等上了花轿交接完,她下毒亲自惹怒王家再跑路,为的就是让晏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
祝明煜虽是站在晏知微这头,却不支持晏知微这种自损八百的做法。
一来,晏知微是弱女子,未必敌得过王家派来接应的人手,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反而成了灾。
其次,晏家下毒纵有错在先,可终究是生养晏知微的地方,王家又非善类,如此行径恐也会给家族惹上不少祸端。
是以,哪怕晏知微的计划需要援助,祝明煜也表明自己并不支持她的计划。
晏知微听完祝明煜的说辞,不置一笑。
“祝明煜,你若是不愿意帮忙便算了,何须还劝我!”晏知微偏头,抽了抽嘴角。
“你不都要走了吗?”晏知微想起前些天无意在祝明煜寝房墙角看到的几包行囊,再加上祝明煜这段时间忽而失魂的表现,她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过些揣测。
她知道自己和祝明煜最多算是搭伙过日子的“露水缘”,祝明煜虽失忆仍保有天真,想来定有很好的家庭培育、托底。
她晏知微作为孤女,不过是小小杂草,没想过能留祝明煜在身边一辈子。
只没想到临别之际,她没料到,自己作为救命恩人提出的一丁点请求,都能够被轻易拒绝。
不单是拒绝,祝明煜甚至想教育她一番。
晏知微怒火中烧,翻起眼帘:“祝明煜,我从前只觉得你优柔寡断,实则不然,你就是不堪大事。”
“看着吧,总有一天同样的事落在你头上,你终会为自己的天真付出惨痛代价。”晏知微直视祝明煜,讽刺二字写尽脸上。
晏知微脚下碎步越迈越快。
“人都把刀架你脖子上了,你还想以退和解?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为什么要顾全大局?”
“我偏不做这样的人,我的命在我自己手上,哪怕是玉石俱焚,哪怕是飞蛾扑火,我都要为自己活,活出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