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酉倒是面容沉静波澜不惊,除了指尖不自在地蜷了蜷,再无其他反应。
俞挽春并非舌灿如莲,不过她先前也算能言善辩,但如今看着楠楠纯真无邪的模样,她现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复,她稍稍平复情绪,将碗轻轻放下。
“不是吗?就像柱子哥哥和阿巧姐姐一样……”许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好奇心作祟,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探索的本能,楠楠懵懵懂懂又问道。
虽说心底因楠楠这句无心之言而漾起细微涟漪,但俞挽春还是默默解释,“咳是朋友……楠楠不要误会了。”
阿酉顶多是容易害羞了些,怎会这般轻易地喜欢上了她。
“……”阿酉闻言,指尖蜷紧了些。
望见俞挽春转过身逗着楠楠,阿酉凝望着她的背影,纤细腰肢堪堪一握,那头乌顺油丽的简单发髻,斜插一根凝白素簪,几缕慵散发顺服地贴着两鬓。
她白皙光滑的后脖颈上一抹滴血似的红绳直直映入眼中,他声音极轻,轻得如同一缕薄烟消散,“是……”
“楠楠,你的三伯伯可有跟你说,你的娘亲何时会回来?”
“娘亲……”楠楠鼓了鼓腮,随即缓缓摇头,“没有……但是娘亲肯定会回来的……”
俞挽春不再问此,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原本一直静静听着两人言语的阿酉突然抬起头,指节迅速叩上剑柄,朱红穗子不断摇晃。
“阿酉?”俞挽春注意到他的反应,以为是官兵追了上来,顿时紧张起来,赶紧将楠楠藏在身后。
“一个人……”阿酉言简意赅。
“当当当……”
木门被敲响,阿酉护在俞挽春身前,冷眼抬眸,微微抬手,剑身出鞘半寸,直接从里推开门,银白光辉晃人眼球。
伴随“哎哟”一身,门外人被眼前逼近的长剑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嗯?柱子哥哥……是柱子哥哥!”楠楠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俞挽春身后探出脑袋来。
阿酉面无表情收回长剑,“错认,抱歉。”
“俺滴天哎,啥子意思嘛……哎……楠楠……妮儿,没事吧?”
柱子拍拍身子灰尘,从地上爬起来,狐疑地看了眼方才差点把他吓死的阿酉,以及屋内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恁是谁啊?”
“我没事,柱子哥哥,他们是好人,”楠楠跑到他身边。
柱子松了口气,“那好,刚刚那些个官爷忒吓人,俺还怕你有事嘞……”
俞挽春闻言若有所思,看来那些追兵是已经走了,想来应是左右找寻不到人便放弃了。
见到楠楠有人关照,俞挽春心下稍安。又想到阿酉先前吃了不知名的药草,她得赶紧回府轻大夫为他相看。
俞挽春二人告别了楠楠后,便与阿酉离开了兴明坊。阿酉将俞挽春送到俞府前,便要告别,却在临了被俞挽春扯住袖角。
参天槐树下,阿酉再度被拽停,他已不再像最初那般不敢抬头看她,可隔着薄薄的衣料,阿酉清晰地感受到柔软肌肤的温热,他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开口,“挽……挽春?”
“你先前吃了那些,最好还是找大夫看看,你同我回府罢?”
阿酉身子僵硬,闻言下意识摇头,“不……”
他怕俞挽春误会,紧接着便解释,“我……我得先回……京兆府。”
俞挽春能理解他的心思,虽然此次相遇从头至尾都很匆忙,但他作为捕快,想来是任务在身。
她也不勉强,“那你得记得找大夫把把脉,可不要中毒了。”
阿酉眼中温情几乎都要溢出,“嗯……”他慌忙低下头,不想惊到俞挽春。
“对了,”俞挽春从袖中取出哨子,“现在还给你罢。”
和风微微揉过她稍稍覆上凝腕的轻袖,她指腹白腻,平躺在她手心的白瓷哨子盈润漂亮,胜似白玉光滑。
阿酉无措地抿了抿唇,“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你送给我的伤药瓶子很漂亮,这个,我当然也喜欢,我也很好奇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这般神奇,”俞挽春调侃一笑,“莫不是吹响了还能召唤神仙来护着我不成?”
这当然是天方夜谭,只是俞挽春愿意信着他。
这哨子恐怕是件特殊的信物,不如还给阿酉,他平日皆是抓捕犯人刀剑无眼,还是好好护着他自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