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冰冷的声音瞬间击碎了那些纷乱的画面。
“你的墙呢?让它立起来,把这些没用的垃圾挡在外面!你的思想不是公共休息室,任人参观。”
雷古勒斯猛地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强烈的屈辱感和被侵犯的愤怒,如同燃料注入了他意志的熔炉。他不再去想那些具体的记忆,而是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那面想象中的黑色大理石墙上。
轰——!
意识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无形的巨响。那股冰冷滑腻的入侵力量猛地撞上了一道坚硬、冰冷、光滑的屏障。它愤怒地冲击着,试图寻找裂缝,但此刻的墙壁在雷古勒斯全力的意志灌注下,变得异常坚固。
贝拉的力量在墙壁上徒劳地刮擦、冲撞了几次,最终如同退潮般迅速撤了出去。
现实重新回归。雷古勒斯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太阳穴突突地胀痛。
他扶着书桌边缘才勉强站稳,那种被强行侵入、翻搅大脑的感觉带来的眩晕和恶心感久久不散。
贝拉收回了手,指尖的微光散去。
她看着眼前几乎虚脱的少年,乌黑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惊讶,甚至是……赞许。
贝拉原本紧抿的薄唇线条柔和了一点。
“第一次尝试,不算太糟。”
贝拉耐心地鼓励道,“你的意志力基础不错,构筑屏障的本能反应也很快。特别是最后那一下反击……有点意思。”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被读取记忆的感觉,永远不会好受。就像有人用肮脏的手指翻看你最私密的日记。记住这种厌恶感,记住这种被侵犯的愤怒。它们会是你构建屏障最强大的动力。大脑封闭术不是舒适的魔法,它是战斗,是在自己灵魂最深处进行的无声战争。”
雷古勒斯艰难地点点头,用袖子擦去额头的冷汗,努力平复呼吸。
“今晚到此为止。”贝拉说,
“强行深入对你没有好处,反而会损伤你的意识。你需要休息,消化这种感觉。记住刚才构筑屏障成功的状态,记住那种意志高度凝聚的体验。”
她走到门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长袍内袋里取出一本看起来相当古旧、边缘磨损严重的黑色皮质笔记本放在雷古勒斯书桌空着的一角。
大脑的抽痛和不适感依旧强烈,但一种奇异的、被引导和支撑的感觉,正在那冰冷的窥探感之下悄然滋生。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
接下来的日子,格里莫广场三楼的这间卧室成了秘密的训练场。几乎每个夜晚,贝拉都会准时出现。
训练是艰苦而冷酷的。贝拉是个极其严苛的导师,她的摄神取念一次比一次刁钻、迅猛,,试图从他情感最薄弱的记忆角落进行突破。
每一次成功的入侵,都伴随着雷古勒斯剧烈的头痛、恶心和强烈的精神疲惫。
然而,雷古勒斯展现出了令贝拉都感到意外的天赋和韧性。
他继承了布莱克家族强大的魔法血脉,更拥有远超同龄人的专注力、自律性和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谨。他严格按照贝拉的指导练习,认真研读那本大脑封闭术书籍的每一个符号和注解,甚至在白天无人打扰时,也会独自冥想,反复锤炼构筑屏障的速度和强度。
贝拉那出乎意料的耐心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逐渐显现。
贝拉不再只是下达指令和入侵,当雷古勒斯在某个技巧上反复失败时,她会停下来,用更具体的语言解释原理,指出他防御结构上的漏洞。
她的指导精准、高效,直指要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却也毫无保留。
雷古勒斯学得很快。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屏障中设置“陷阱”——一些虚假的记忆片段或者强烈的情感冲击,用来反噬入侵者。
贝拉本来一直对雷尔的未来不持乐观态度。等到了1976年,西里斯毕业在即,他加入凤凰社几乎是板上钉钉。
一旦他正式站到对立面,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绝对会排在伏地魔的猎杀名单上最前列。当然,这点他没有做错,贝拉心里也认同他的选择,只是,届时布莱克家族的处境将更加微妙而危险。
而雷古勒斯……她瞥了一眼正在闭目凝神、额头渗汗的少年……他未来可能接到的任务,绝不仅仅是挂上黑魔标记那么简单。
贝拉看着少年在一次次精神冲击中咬牙坚持,眼神变得越来越专注,防御技巧越来越纯熟,心中那份“不持乐观”的评估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会是她教过的最有天赋、最认真的学生。
雷古勒斯确实如此,他沉默地承受痛苦,一丝不苟地执行指令,从不抱怨,进步的速度肉眼可见。
大脑封闭术只是基础,他还需要更多……幸好,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