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泗:“是,姑娘找我是为了?”
李泗微微停顿,等面前这人说出自己的来历和原由。面前这位姑娘默了默,淡声道:“我的姑婆也在安平,但安平县,疫病四起,今日听官差说安平县已绝,李书吏想必很痛苦。
特来为此解忧。”
“解忧?”李泗动作不自然的拘谨,幅度极小,侧目而视瞄了眼院外,“姑娘请进。”
他示意她进屋。
屋内摆设朴素,器具精少,光线昏暗,李泗推开窗,视野才通透些。而这间屋子的墙角挂了点蛛丝。
叶悬玲观察这些的时候动作不大,李泗请她坐下倒了杯茶。
“不知姑娘姓名?”
她微笑:“李悬玲。”
“实在不知姑娘所说是何隐情?”
面前这人面若黄土,眼角皱纹,看起来已是知命之年。她本想过要不要自己露面,递封信过来就是,但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同这李泗打好关系,拿到文书。
仔细想来,这文书不过也只是个借口,安平到刊州再快马加鞭也要两日半。官差说两日前得到安平的消息,往前再推又是谁传递的消息。刘大口,实在是不可能,也不知道这人逃到那个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官差也是听说,说不定信息有误,是刊州官员下去勘察,以此留证废县绝户。
那勘验文书里应当记载着东西。
“李书吏是否有家人在安平县?”叶悬玲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可有人记清他们的死状?”
李泗点头:“有。”
“勘验文书乃是我抄写。”
“可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疫病?”叶悬玲的表现有些急切,打散心底的那份紧张和不安,佯装无事发生,回答李泗的问题,“恐怕安平并不是因为疫病空城。”
“不是?!”李泗大惊,“但这文书由我记载,安平众人死状惨烈,浑身溃烂,布满脓包。”
一句话说完过后,李泗恢复平静,问:“李姑娘是哪里人?为何如此明了此事?”
叶悬玲说谎不眨眼:“刊州户籍,但定居无所,游走大好河山。我姑婆是安平人,七日前我前往淀海之前还见过她。她并没染上疫病。”
李泗觉得这姑娘说话很奇怪:“七日之前没染病,不代表这段时间里她不会染上病。”
“我当然知道,但我姑婆不喜喧嚣,一直以来都是呆在自家宅院,不会出门。”以防谎言破绽太多,她立马接着这句话说,没留给他喘息的机会,“姑婆在安平也并无亲朋好友,得知疫病之事定然不会出门,也不会将人放进来。”
“李书吏,我可否见一见那卷文书?”
李泗心中颠来倒去,此人口齿伶俐,一看便是有备而来。这文书他也能拿的出,隐情究竟是什么,信息模糊,他也不能确定。但心里那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像在黄泉之下求着他查清楚里面的原因。
思考再三,他同意了。只不过这卷文书他不能取出来,若真要看只能现下去州府将它默记下,出来时再抄写一份。
确认之后,李泗让叶悬玲在城中等他,最多半个时辰,他就出来。
叶悬玲在这段时间里买了纸笔,将这最近的事情在纸上写下。
首先是乱葬岗捡人,次日发生疫病,后找刘大口借书,寻药,回安平发现其空城,与纪厌分别之后来到州府听闻安平之事已经落案,疫病席卷。编造谎言,求文书。
叶悬玲在捡人,借书,文书,三个词上画了重重的大圈。
乱葬岗救下纪厌,折疡来袭,时间不可能这么巧。况且师傅那时候说,他不是寻常之人,究竟怎么个不寻常法,叶悬玲看不太出来。但这个人应该是个官兵或者……土匪?结合那日刀疤男和他相同的服饰得出的结论。
刘大口给的那本,说是价值连城,但却愿意借出,而不是让她进行抄写之后不带书走。当时没怎么怀疑,现在想来疑点重重。真真假假她也不确定,话说师傅喝了药应当褪去红斑,但埋葬师傅那日身上却还是与染病之人别无二致。
那本书若是真的,除非在病好全之前,就将师傅给杀害了,否则并不成立。
若是假的,刘大口身上定然瞒着许多秘密。
第三点,勘验文书,李泗说那卷文书由他亲自所抄写,是由官员勘察后给送上来的,那就能说明在刊州府眼中,安平县确实无一人存活。
但她见过死状,若文书也是伪造,那这整个刊州府都有问题!
手中拿着狼毫停顿片刻,刚沾了墨汁的笔悬在空中,毫不留神一滴墨汁掉在白纸上晕染开,随着白纸纹路蔓延侵染。
最后她在之上写下一个官位。
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