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低着头不敢看燕扶青,声音抖得不成调:“夫人,夫人假意答应王昌荣要将小姐毁尸灭迹,将司姑娘引诱过来,让众人以为小姐的尸骸是司姑娘,随后再将司姑娘掳走,但夫人只想让你们顺着此事查下去,便有意将药量放小。。。。。。。”
说到最后,这仆妇声音细若游蚊。
“那日,我确是在房外发现歹人,”卫平生咳嗽一声,“却未追上。”
几人思索间,仆妇猝然用力磕头,哭喊着:“卫夫人捏着老奴阖家的性命,实是毫无办法!求大人们放我一马!”
还未几下,那仆妇额间早已皮肉绽开。
“还有,还有!小姐离府前曾悄声同老奴说,桃树下埋了个锦盒,叫老奴待回来告诉你,老奴与小姐有些情分,便未将此事告知夫人。”
话音未落,卫平生也顾不得伤口,酿跄起身,直直地朝那桃树下奔去。
既玉急得在原地跺脚:“惯不听医者话!”
院中桃树依旧伫立,枝叶嫩绿,粉白的桃花缀满枝头,被风吹得轻轻颤动。
卫平生跪在地上,十指弯曲,徒手狠狠地刨着那湿冷的泥土,浑然不觉指尖的痛感。
燕扶青和既玉跟了出来,他们站在一边远远望着。
既玉叹了口气,怅然道:“造化弄人,若有来生,只愿他们终成眷属。”
燕扶青默然无言,只看着卫平生。
不知过了多久,卫平生的十指已毫无知觉,他颤抖着双手拾起土坑中的锦盒,嘴唇瑟瑟颤抖着,眉头紧拧,他牵起衣角一遍一遍擦净锦盒上的泥土,才将锦盒打开。
盒中静静躺着一支桃木剑、一封信。
卫平生小心翼翼地将信打开,那娟秀的字体撞入他眼中:
“阿生:
你是不是在哭鼻子啦?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本小姐游侠四方去了,不要伤心。
喏,这把桃木剑,原是我要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我手笨,做不得这些细活,削了好几日才削成这丑模样,但是你可不许嫌弃!须得日日带在身侧,就如同带着我一般!
还有啊,若有人欺负你,只管揍回去!但是没我撑腰了,打不过记得跑啊,可不许傻站着吃亏!
你可不能寻死觅活啊,你记住了,本小姐早就命人在各州各县的桃树下都埋了个锦盒,足足有。。。。。。。哎呀我也记不太清了!
反正你给我好好活着,一处处寻过去。
天涯海角,总会有我在等你。
最后一件事,
卫平生,我心悦你。”
最后几字早被卫韫的泪水晕染开来。
卫韫将这桃木剑,连同百十处天涯羁旅的希冀,一并化作了渡他出苦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