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正迅速褪去,天边只余一抹暗红的残霞。
晒谷场位于村子西头的高坡上,是片还算平整的黄土地,此刻空荡荡的,只有几堆码放整齐的稻草垛,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的影子。
云昭气喘吁吁地冲上坡顶,急切地扫视着空旷的场地。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的黑色背包!
“骗人的……他骗我的?”一个绝望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肖和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不像说谎,他没必要骗她。可包呢?
就在她几乎要瘫软在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靠近晒谷场边缘、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半掩在草丛里!
云昭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
不是她的包。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田埂传来。
云昭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背心的半大孩子,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看到云昭发现了他,那孩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想跑。
“站住!你拿我东西了!”云昭厉声喝道。
她顾不上收拾,拔腿就追。那孩子跑得飞快,一溜烟钻进了旁边一片茂密的玉米地。
玉米杆太高太密,根本看不清那孩子的踪影。她只能绝望地停下来,失魂落魄地回到晒谷场边缘。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背包,她颓然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了,暮色四合,晒谷场变得阴冷而孤寂。
“喂。”
一个低沉的声音,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沉寂。
云昭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肖和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几步开外,依旧是那条通往牲畜棚的小路方向。他仿佛只是路过,手里还是那把篾刀,刀尖斜斜点着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掠过她狼狈的样子和地上散乱的东西,最后停留在她沾着泥土泪痕的脸上,停留了大约一秒。那眼神依旧平静,接着吐露出冷淡的四个字:“李二狗家。”
说完,他转身离去。
肖和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云昭下意识地重复这个名字。
玉米地深处地势稍高,散落着几户人家。
云昭喘着粗气跑到这里。她不知道哪家是李二狗家,更不敢贸然闯入,只能压着声音,带着哭腔呼喊:
“有人吗?请问李二狗家是哪户?”
回应她的,只有更响亮的狗吠声从不同的院子里响起,带着警告的意味。其中一户的狗叫得尤其凶,几乎要挣脱锁链扑出来。
恐惧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就在这时,那狗叫得最凶的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粗嘎不耐烦的呵斥:“嚎什么嚎!大半夜的!”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汗衫短裤、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探出头,一脸凶相:“谁啊?!叫魂呢!”
云昭像抓住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害怕了,冲上前几步,急切地说:“大叔!我是今天来的学生!我的黑色背包丢了,有人、有人说可能被拿到这边来了!您知道李二狗家吗?或者您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包?”
那男人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带着审视和不耐烦:“什么包不包的?没看见!赶紧走!再吵吵把你当贼抓起来!”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云昭急了,声音带了哭腔,“包、包里有我的电脑!还有很重要的资料!求您了!帮帮忙问问行吗?”
“电脑?”男人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语气却更凶了,“俺们这穷山沟,哪见过那金贵玩意儿!走走走!别在这胡咧咧!”他用力就要把门合上。
就在云昭绝望之际,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她侧后方的玉米地阴影里传来:
“二狗叔,那个包,在你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