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一旁土墩儿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他爪子里还捧着的潮湿的青草掉落在地上,直直上前两步,身体发抖,“我娘跟我说,二百年前发起侵略的是人类!我娘不会骗我的!”
“呵。”池南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厌烦的冷笑,他别过脸去,蜷在地上,下巴埋进蓬松的尾巴里,闭目养神。
土墩儿见此情形急了,“你胡说!你就是胡说!”
它眼眶里似乎盈了泪水,他狠狠一跺脚,抹泪跑开了。
冬青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背影,决定跟上去看看。
倒也不是她多重情义,只是担心那小土拨鼠叫来了什么法力高强的大妖就麻烦了。
她垂眸瞥了眼缩成一团的狐狸,她当然也没有资格让一个因妖丧父的人对妖有什么好态度。
“无相。”她决定不去触池南的霉头,轻声叫起了无相,“我跟上去看看,有事用传音铃联系你们。”
无相看着那个跑进雨中逐渐缩小的身影,有些不放心,“小冬青,我与你同去吧。”
冬青摇了摇头,“你在此处陪池北吧,我去去就回。”
无相只得点头同意。
冬青带好防身的法器,折了一片硕大的芭蕉叶挡雨,快步跟在土拨鼠后面。那小东西腿虽短,在砾石滩上跑起来却异常灵活,她跟的气喘吁吁,也只勉强不被它甩下而已。
“土墩儿。”冬青实在有些累,“慢些吧。”
土墩儿回头,雨水顺着它的皮毛淌下,“你跟着我做什么?”
“……”冬青自然不能把真实原因告知,随便扯道,“怕你想不开。”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娘是不会骗我的!”
“是是。”冬青靠在湿冷的峭壁上轻轻喘息,她一手捂在腰侧的伤处,声音放的轻缓了些,“二百年太久了,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谁都不清楚,也许小红的娘就是那么跟他说的,所以他才那样笃定。”
她蹲下身来,平视土墩儿,“你莫跟他计较,好吗?”
土墩儿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竟觉得冬青所说并非不无道理,“嗯……好吧,我原谅他了。前边有棵果树,我想去摘果子,你要过去吗?”
冬青轻笑一声,“走吧。”
绛茵谷十步不同天,走了一段距离后,雨渐小了起来,冬青干脆扔了挡雨的叶子,慢步跟在土墩儿身后。
两侧的地势逐渐收束,高耸的峭壁山岩取代了稀疏的林木,脚下的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冬青有些起疑,问道,“土墩儿,还没到吗?”
“快了,”土墩儿停下来指着前方一个峡口,“穿过这里就到了。”
冬青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腰袋,悄然捏紧了一样小巧却威力不俗的法器。
忽地,余光中山体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扭头定睛看去,只见灰褐色的坚硬岩壁上,赫然刻印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结构繁复诡异的符咒,那符咒正如同呼吸般,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土墩儿三两步穿过仅供一人通行的峡口,眼前豁然开朗,一棵枝繁叶茂的果树就出现在峡口十步开外,它满心欢喜地回头,想要催促冬青过来。
“……人呢?”
峡口内,本该冬青站立的地方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
而在它转身回望峡口的刹那,似乎还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红光,在峡口内侧的岩壁上一闪而过,转瞬隐没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