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逢青缓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那眼底的寒意。
“陛下召见,想来婚期定了。”他淡淡道,“公主可准备好了?”
浮梦终于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将军可要想清楚——娶我,等于娶了一个麻烦。”
崔逢青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鲜活起来,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公主错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皇上金口玉言,臣不得不娶。”
才怪……
继而说到,声音更低了些,“你猜皇上为何知晓你我二人在此处?”
浮梦一下子转过弯来,公主府何止一个眼线,更重要的是:帝后二人居然不同心……
脑中晃过帝后二人争吵的场面,旁边似乎还坐着什么人,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也看不清那人是谁。
浮梦随着想要回忆起那人的脸,头愈发痛的厉害,像是扎了根针,这些年只要会想起关于母亲的一切事情都会头痛欲裂。
浮梦记得,老皇帝说过,当年母亲病故后,我也大病一场,大病痊愈后却失忆了,连同皇上也不记得了……
如今看来,此事有古怪,我的母亲究竟是何人?为何公主府上下无人提及,皇上也不让接触宫中的其他人,除了偶尔见一次太后,其余人皆无交际。
站在一旁的崔逢青一直注视这熙仁公主,眼见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咳,臣在外等候公主。”
说完急匆匆往外走,不知想起什么,强制减缓的行进速度,快到门口时,有恢复了往日冷脸模样。
眼神直视前方,本来准备直接离开,最终还是朝旁边立得和门神一样,死死盯着他的春意说道:“公主唤你。”
春意听罢,顾不得怒视崔逢青,略带慌乱地翻找行李,公主有旧疾,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也不知昨夜匆忙离开,有没有将皇上每月派人特调的药带上。
“春意,药……”公主在里间声音渐弱。
春意急得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将两个单薄的行李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那个黄色的瓷瓶。
直到听到公主说,“今日二十七……”,双手顿住不在翻找,低声唾骂了一句,几步走到公主跟前,将她扶到床边坐下。
“本宫好多了,别找了,那药早就用完了。”浮梦极力调整呼吸,皇帝早已将她拿捏在手中,火烧公主府就像是孩童间的过家家,烧完就完了,什么也没留下,甚至都不在意公主府被烧成什么样。
“春意,你说我是真的公主吗……”浮梦斜靠着春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地嘟囔道。
宫里来的德全早就心急如焚,皇上要见人,要得急,可崔将军像尊杀神一样守在门外,他至今没有见过公主,虽说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无碍,
“崔将军,您看这时候不早了,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您看着……”
崔逢青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里动静,哪知有人不识趣,回过头来,睨了德全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全神贯注听响动。
德全被看得一冷,低下头退远了些,让人提前回去复命。
“怎么?你不走?”
崔逢青突然发话,德全陪笑道“走,奴才这就走,奴才在承天门恭候熙仁公主和骠骑大将军。”
德全一走,房里房外都安静下来,一直守在客栈附近的一干人等也消失不见。
亲信上前来低声禀报道,“将军,人撤了,客栈外有位先生求见熙仁公主,说是性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