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见齐府广招祛疤名医,可是与柳四娘有关?”他倏然提起另一件事。
浸泡官场多年,裴翊嗅觉确实比常人灵敏许多。
昨日苏蔺安只是简略地说了四娘铁铺被夺之事,并未说到王棋动辄打人。
她点点头,明白他言下之意,“是王棋所为。”
裴翊将茶盏放回桌面:“想来严重。”
“是。”
直到现在苏蔺安回想起四娘那一身青紫的手臂,还是阵阵胆寒。
“既如此,便好办许多。”
天空骤然打下一道雷,闪电随之而来,乌云渐沉。
要下雨了。
裴翊却还是那幅不紧不慢的模样,他望着杯盏中茶水倒射出的漆黑天空,看不清神色。
“留好柳四娘被殴的证据,告状时再带上愿意出面作证的邻里。”
紧接着,男人语气一沉,黑眸无缘透出些许狠戾:
“衙门不接,也要逼他们接。”
苏蔺安呼吸顿住,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什么?”
裴翊望着她,表情严肃:“若是正常的官府衙门,我不会想这样的法子,但,慈山不是。”
“特殊情况,就必须想出特殊的应对之法。”男人语气沉重。
苏蔺安垂眸,回想着先前慈山衙门的场景。
裴翊这法子,虽带了点算计,可确是眼下正确的。
只是她想到了后面一层,轻声叹息:“可这样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
四娘案她可以靠这些逼迫衙门接案办事,可接下来的百姓却没有帮想法子的那个人。
话语刚落,苏蔺安便细节地注意到,裴翊顿住,随即食指又在茶盏上缓慢绕过一圈。
这动作,她见过不止一次。
看起来像是男人某个下意识的习惯。
骨节分明的食指放在翠绿的杯壁上,倒也算是道好景色。
下一刻,那道极冷的嗓音打破了她放空的思绪。
“你在看什么。”
裴翊不知何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先前凌厉的气势悄然散去,看起来只是单纯好奇地望着她,却陡然让苏蔺安想到一个形容:
装成狐狸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