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观彻底晕死过去,一头栽倒在谢游欢怀里,血很快染红她的衣襟。
她稳定住思绪,冷静道:“我带他去薛大夫那里,”她目光落在铁明珠身上,“你带着阿婆在入山的地方等我,我们晚上在那见面。”
她一把拉过铁明珠,两张同样惨白的脸相互凝望,“藏好了,等着我。”
薛大夫的医馆开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平时跟阿婆多有来往,她将晕倒的少年轻轻放到辇车上,从后门避着人到了薛大夫家的侧窗,她轻轻敲了敲窗子,里面露出一张妇人的脸。
是薛大夫的妻子,她表情十分惊诧,“你们怎么来了?”
谢游欢着急道:“薛大夫在吗!”
妇人忙去屋中叫人,薛大夫来得很快,从窗子内爬出来探了探伤者的脉搏,而后皱眉道:“他心脉逆转,情况不好!”
大夫从衣襟内拿出几粒药丸,一股脑都塞进晏观嘴里,“你们最好赶快去三曜宗,他这情况只能去修仙门派找生路了,这些药只能撑着他最后一口气,耽搁太久,只怕要力竭血枯而死!”
“大夫,他为什么会……”
“急火攻心,又强行催动身体,他经脉本身就有损,七窍流血已经算命大了,放旁人当场就没命了。”大夫疑惑道:“这是怎么了?你阿婆呢?”
见她并不说话,大夫摇摇头叹道:“总之早点离开这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打起来了,快去人少的地方躲躲。”
谢游欢突然开口问:“可是金城已经是鼎州西部最强盛的所在了,能逃去哪呢?”
“孩子啊,”薛大夫年纪也大了,胡须在说话时抖了抖,眼神同阿婆一般慈爱,“这即便强盛,也难敌九州之力啊。”他摇摇头,“预言一出,金城就是众矢之的。
他又顺着窗子爬了回去,关窗前挥了挥手,叫他们快些离开,随后就关上了窗。
谢游欢不敢多逗留,带着晏观朝山脚下赶去了。
她现在脑中一片乱麻,要为阿婆报仇,要为晏观续命,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甚至不给她们一点喘息的余地。
等她匆匆赶到山下,却怎么也找不到铁明珠的身影,雨势随着夜幕降临逐渐变急,她只好带着晏观就近躲到山洞中继续等着铁明珠。
少年面色如纸静静坐在辇车上,止住血以后她将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的血痕擦了个干净,现在他坐在那就像睡着了一样。
【系统】
……
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她坐在地上看远处夕阳落下,感受到了一种带着寒意的巨大的孤独。
她启唇轻喃:“系统。”
【兹拉——兹拉——】脑海中突地闪过电流声,而后系统的声音微弱地传来,回应她道【宿主——我在——】
谢游欢缓缓闭上眼睛,呢喃着:“你在就好。”
等了一天一夜,铁明珠终于出现了,她满身是血,手里拎着一颗人头,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仔细看才看到她脖子上的装饰多了一个。
那把丑丑的剑和阿婆的遗物串在了一起,遗物是粒小小的圆珠,是铁明珠第一次在熔炉中烧出来的物件,阿婆戴了一辈子,现在它承载思念物归原主。
“我回来了。”
铁明珠靠近时身上的血腥味极重,等待许久的谢游欢上前焦急地问她:“你去哪了?阿婆呢?”
对方的回答十分平静,“我去报仇了。”边说边提起手中的头,咧开嘴冲姐姐笑了,“就是他进了咱家。”
跟拎起一只死耗子没什么区别。
将头一把扔下山崖后,铁明珠凝视着如雪般澄净的女子,“姥姥被我埋在山上了,跟我爹娘在一块。”
眼前人微微蹙起眉,开口道:“我们……”
铁明珠打断了她的话,“我准备去参军了。”
听者猛然抬头,否决道:“不行,太危险了!阿婆没了你得跟我在一处!”
少女却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辇车上昏迷的晏观身上,“他得活命,我得杀人,”她静静道,“我们不同路了。”
“不成,你不能去,你忘了魂体里的煞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