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欢乘着夜色,走过那个画着剑的指示牌,直冲昆仑石山而去。
流洲大概是十洲境内最不设防的秘境。
长廊尽头一扇不大的门立在入口,上面一个手写的“昆仑石山”木牌潦草地挂在上面。
迈过那扇门时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席卷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力,让人心神一震。
这里的门从早到晚都大咧咧敞开着,从未设弟子对这里严加看管,既然它未封闭自己,钧天阁自然也不会把它据为己有。
【统子,这儿的灵脉是什么】
【中正灵脉,主万物平衡,公义之理】
流洲境内此刻大雪纷飞,谢游欢从未见过这般雪景,雪花如同云瓣斑驳脱落,极为轻柔却又厚重地落在地面,地上的积雪覆盖万里山脉,顺着视线过去唯余白茫茫一片大地,以及由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年代湮远的剑铸成的庞大的剑山。
它们在风霜之中横亘天地,肃杀万古。
谢游欢感受到一种沁入心底的凉意,那阵嗡嗡的剑鸣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她顺着声音走进那座剑山,走过那些巨剑、长剑、玄铁剑、青铜剑,直至来到山的内部,剑山变成棱角分明的石壁,层层叠叠在其中沉默,每一块石壁都能催化成一把未知的剑,只待有缘人。
她在流洲的心脏看到了那把呼唤她的剑,莹白雪色下它黯淡无光,长久地哀鸣着。
那是一把断剑,剑柄带着一截剑身插在雪地中,另一截剑身落在它旁边,细看这把剑能看出主人的爱护,剑柄手握处有大片莹润的玉石覆盖,只是此时有了一丝裂纹,剑身雪白尤见昔日锋芒。
【它主人对自己很自信啊,剑上竟然有这么完整的玉】
【可能从未败过】
统子话音一落,她就啧啧感叹起来,果然是武力值超高的大佬。她蹲下身子看着这把大佬剑,戳了戳对方:“叫我来干嘛?”
残留的剑气绕上她的指尖,蓦地钻进她体内拽出一丝魂气融入那把断剑中,谢游欢浑身微麻。
只见魂气进去的瞬间,天地为之一震,剑山齐鸣,流洲境内积雪随着断剑的嗡鸣声快速消退,断剑也随着冰雪褪去逐渐显露出本体,锋利雪白,重新出世,而后便不由分说的融进她体内。
谢游欢手腕血管处逐渐显出一把剑的轮廓——不过还是断的。
「就这么自来熟的全自动地到我身体里寄居了吗」她傻眼了。
系统忍不住出声纠正【是认主】
她突然想到【这应该是‘阿妄’的剑吧】
谢游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有种窃取了别人胜利果实的感觉。
这把剑寒光凛冽,剑身都流转着清冷光华,想必阿妄一定是很用心地锻造呵护,拿着它恣意风流度过少年时。还有她的朋友们,也都是她在一次次交付后背中熟络起来,一回回患难与共下才能成为生死之交。
可是她呢?她仅凭这副相似的容貌就得到了阿妄的一切,人们对阿妄强烈的思念移情到了她这个替代品身上,她就这样什么也没付出就轻而易举得到了对方的一切,现在就连这把剑她都要据为己有吗?
谢游欢盯着手腕处的剑痕发呆,她突发奇想上手搓了搓那个印记,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变化。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在想什么?”
钧阙老祖的声音冷然悦耳,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又被冷如寒梅的美貌冲击了一下,只是心中沉闷的情绪不一会儿又一次席卷上来,淹没了好色之徒兴起的那一点点喜悦。
她声音闷闷的,听着不大痛快,“刚刚有把剑钻进我体内,”她伸出手腕给钧阙看,“是阿妄的剑吧?”
钧阙轻轻点头,扫视一圈冰雪消融的流洲,冷哼道:“也只有她的剑能有这么大动静。”
见她仍是低垂着脑袋,一副困扰的样子,钧阙耐心地问道:“所以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