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显然在宁宜心里,夜不能寐哪有爸妈“偏爱”妹妹可怕?
此刻,王遗时冲凉结束,开门进来,“姜汤好了,走吧。”
宁宜“笃笃笃”跑了出去,婴儿床里的平宜似乎感觉母亲也要离开,一霎间面孔涨得鲜红,哭相浮上来。
惜予无奈,只得弯腰抱起她一道出去。
门边的王遗时颇不赞同,“你不好这样宠她,娇惯坏了,到头来自己辛苦。”
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惜予没吭声,当天夜里便将摇篮送到宁宜房里去,让姐妹俩自己睡去。
任平宜如何吵闹,只到了实在激烈的时候,才过去安抚一下。
毫无疑问,全家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早餐桌上一个个跟掉毛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王遗时和宁宜父女两个信心满满,互相打气,并坚称再试几天,必定见成效。
王遗时这个不讲义气的爸,第二夜就投降了。
平宜哭得比前一晚还惨,上气不接下气,王遗时在房里急成了拉磨的老驴。惜予气定神闲地靠着床头,王遗时的脚步戛然而止,指着门问:“她不会哭断气吧?”
惜予还未回答,他突然自己摇起了头。
“不行!”他朝外一个箭步,喊着“计划终止”冲了出去,把平宜连人带床移了过来。
王遗时穿一件白背心,轻轻摇晃着平宜,直至女儿在他怀里睡去,一弯腰,还没沾到婴儿床,怀里一双圆眼睛又睁了开来,滴哩咕噜瞪着他,王遗时叹了口气,只好又抱起来接着哄。
好不容易哄睡了,夫妻俩躲到外面阳台上乘风凉。
夜里才下过阵雨,甫一来风,满地清凉。王遗时甩甩头,试图驱散耳中缭绕的尖厉婴啼。
“回去睡吧。”惜予劝他。
王遗时摇摇头,感慨道:“一个爹一个妈,平平怎么和老大截然不同,这么难搞。”
惜予鼓励,“你今晚就做得很好啊。”
“宁宁不想让妹妹跟我们睡,我赞同,不全是为了培养她们独睡的习惯,我更怕宁宁多想,误会父母不再爱她如初。”
“难得你一个独子,却能考虑得这么细致。”
“惜予,诚然父母皆爱子女,可说一点偏倾也不存,是不可能的。我承认,我如今向着宁宜。她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惜予没有说话,扶栏眺向深远的夜空。
王遗时凝视着她柔和曲线的侧脸,说:“要是我偏心了,你可得提醒我、阻止我。”
惜予闻言,只是笑笑。
她渐渐觉得有些冷,拉上王遗时回屋去了。
—·—
次日清早,王遗时已上班去。
宁宜吃过早餐,同几个年岁相仿的孩子蹲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玩玻璃弹珠,一位高挑的太太行至此处。她穿一身苋红色团花纹立领半袖长旗袍,妆容华美而不失俏丽,身姿曼妙却不显轻佻。
她迈上楼梯,经过了这群孩子们。
有个叫张勇的小男孩抬起头,吸吸鼻子,对另几位伙伴说:“她跟我姆妈用的一样的香水。”
宁宜问:“香水是什么东西?”
“就是装在一只矮墩墩的玻璃瓶里,淡黄色的,香的水。你没见过?”
宁宜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