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江淮阳来找她了,准确的说,是来找她阿弟。
江淮阳一进帐篷,与她打了个招呼后,便奔着云舒的方向去了。
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批复意见写在一张纸上,待字迹干后,夹在对应的函文里,等父亲从校场上回来后,再作正式的批复。
一旁的江淮阳探头去看云舒在写什么,却发现云舒对着一张凉州城的分布图,圈圈点点。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纸,上面罗列着好多个数字,他一时不解,好奇道:“云舒,你在做什么?”
云舒直到淮阳阿兄走到他身边时,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他把目光暂时挪到阿兄脸上,认真道:“淮阳阿兄,我在计算凉州城一共有多少适龄孩童,应该建多少座学堂。”
江淮阳张大嘴,“建学堂?”
杨云舒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圈画出来的点点,“这些是我根据凉州城的人口分布,圈出来的适宜建学堂的地点。”
江淮阳顺着云舒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就连城外都圈画上了,他一时惊讶起来,“你是如何得知城内外人口分布情况的?”
杨云舒看向阿姊,“是阿姊告诉我的。”
江淮阳再看看纸上那些数字,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云舒,你可知道,建一座学堂要花费多少银钱?”
杨云舒摇摇头,“这个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凉州城有十万余户,每一户就有一两个适龄孩童。至少有十几万的孩子,需要识字。”
江淮阳看着云卿,他是知道云卿每年组织商户募捐的事,有时候,云卿也会拉着他一起去应付那帮人,只是,募捐来的银钱买成粟米尚且都不够,更别提让整个凉州的孩童上学堂。
他瞅着云卿,为何她没告诉自己阿弟这件事?
他蹲下身,扯了把小杌子坐着,耐心道:“云舒,建学堂,是需要很多银钱的,比如学堂里的桌椅板凳,请夫子所花费的束脩,还有学童们所用的书本,只一座学堂,就需花费百两银子。”
杨云舒想了想他爹的月俸,每月十两出头,一年到头也只能存上几十两银钱,凉州城要建这么多学堂,钱从哪来呢?
他捧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说话了。
江淮阳见状,站起身往云卿的方向去,“昨日下午你去了哪里?”
杨云卿写完最后一行字,暂时放下手中的笔,“昨日,我去了城中军器库一趟。”
江淮阳点头,没有多问,从桌案前拿了个空闲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杨云卿瞅着他这自来熟的样子,有心想问他是否知道夹袄用料减轻之事,终是抿了抿唇,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此时提起,不是个好时机。
时间斗转星移,已是过了七日。
李承宁胳膊上的箭伤已初步愈合,只是胸口上的伤是狭长的一道剑伤,恢复得有些慢,活动幅度稍微一大,便会扯着痛。
若换做往日,他受了伤,定然是要在家中修养一两个月才肯出门的,只是在这凉州城,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实在是顾不得细心调养了。
他打算明日,就去城中的崔氏商铺。
墙外又发出熟悉的“咕咕”声,这几日,亲卫们用好几种鸟的叫声来传递讯息,前日是杜鹃,昨日是麻雀,今日,倒像是斑鸠鸟。
他也仿着斑鸠鸟的叫声,回了几句长短不一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