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统,末将终于找到您了!您这是。。。。。。”
一道焦急的声音自傩川房中响起,划破了沉寂的黑夜。
傩川放下竖在唇边的手指,看向眼前单膝跪地的副将:“还有谁活着吗?”
“。。。。。。”地上那人的头垂得更低,静默半晌后,终是从牙缝里挤出颤抖的声音,“除末将外,百余兵士全军覆没。”
最后一字落下,犹如三九天里最锋利的冰锥,毫不留情地刺向隐没在黑暗中的傩川。
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是几时进的京城?”
“进城已有十余日。末将无用,直到今日才寻得都统,还望都统责罚。”
“你想我怎么罚你?”
跪地之人的肌肉瞬间紧绷,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瞬间凝固。
傩川看在眼里,淡道:“行了,此事不怪你。有查清楚两侧为何会突然落下如此之多的滚石吗?”
“。。。。。。没有。落石太多,周围又全是石壁山林,末将侥幸逃脱后曾试图上去查看,奈何唯一一条山路也被落石堵得严严实实。”
“都统,那条路常有过往商队行经,从未听闻如此境况。末将以为。。。。。。”
“嗯,不是巧合。”
闻言,地上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他两颊瘦削,额发散落,布满伤痕的脸上还沾了些沙砾。
显然这几日他过得并不好。
傩川默然,果然和上一世的状况没有丝毫差别。
曾经的他,就是因为一封来自宫中的急召而匆匆赶回京城,只带了百余名亲卫。
途径一处峡谷时,两侧突然滚下无数落石,亲卫死伤惨重,他也没能幸免。身负重伤回京后,天子勃然大怒,派人调查了好久,却是一无所获,最终以天灾收场。
他在疗伤期间,每天无数太医进出为他诊治,宫中也送来了众多名贵的珍稀药材,那段时间将军府的门槛都被踩烂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依旧每况愈下,直到再也无法离开病榻半步,浑噩度日。弥留之际,他分明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说:“怀瑾,是我对不起你。”
谁在说话?为何对不起我?
还没等他想明白,所有的一切便都进入了混沌之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已经将那个声音品味咂摸了数百上千遍。
再次睁眼,便是又回到了惨烈至极的那日。
他上前查看路况,就在那时,无数落石自山顶滚下,将他和亲卫队隔绝在两侧。清醒过来后,他试图寻找任何蛛丝马迹,然而一无所获。最终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混进了进城的粮草商队。
这次,他不会再重走上一世的老路了,他要找那人问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果真如此,是谁?!我要为枉死的弟兄们报仇!”亲卫浑浊的双眼突然爆发出利剑般的锋芒,他双目炯炯地看着傩川,“都统,我即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定要将害我们至此的人碎尸万段!”
然而他说完后,许久都没能等到傩川的会应。
“。。。。。。都统?”
他困惑地看着眼前主将,突然,他从傩川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冰冷的寒意如毒蛇般爬上他的脊背。
“难、难道是。。。。。。?”
亲卫的话没说完,被傩川的一个止语手势打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