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春桃推门进来,沈清落示意她将其中一块帕子浸湿,叠成方块状覆盖在了夏生的额头上。
她又拿起一块帕子,对折后覆住自己的口鼻,绕至脑后打了一个结。春桃见状也用同样的方法覆盖住了口鼻。
沈清落坐在卧榻边,拿起夏生的一只手进行把脉,片刻后站了起来,对春桃说道:“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换一块帕子,若是水不凉了,记得及时去井里换水。”
见沈清落神情认真,春桃知道事态着实严重,不敢耽搁,连忙应下。
交代完重要事情后,沈清落这才忧心忡忡地下了楼。
刚洗完手,她便碰见了从后厨出来的傩川。
傩川显然也看见了她,推着轮椅到她身边。
“很严重吗?从不曾见你如此愁眉不展。”
沈清落原本不想说出她真正的担忧,免得引起恐慌。但此时透过面具直视着傩川的眼睛,她莫名感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以至于倾诉的欲望喷薄而出,于是犹豫片刻后说道:“夏生的模样。。。。。。有点像痎疟。”
“但我无法确定,痎疟通常伴随着反复的寒热交替,且常规模性出现。”
大学的时候,沈清落上过一学期社会传染病的专选课,她记得在讲到疟疾的时候,老师给他们展示了历史上曾爆发过大规模疟疾的时代,并没有提到北陈。
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北陈存在过小规模或是零散的疟疾病例,并未被史书记载。
但是不论哪种,沈清落都不希望发生,她宁愿自己判断出错了。
“若的确是痎疟,你该怎么办?”
“暂时没想好,但总会有办法的。”
傩川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乐观。”
沈清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更乐观呢?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傩川当然不紧张,上一世他重伤回京后不出一月,城中便痎疟四起。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天灾面前,一切都是蝼蚁。既是蝼蚁,那便各自有命,无需过分担忧。”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没听说过人定胜天吗?”
“那都是上位者不想底下的人消沉度日,编出来的谎话罢了。”
沈清落有些生气,她气傩川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一生气,就有些口不择言:“若是像你说的人各有命,那你的腿。。。。。。你的腿我不治也可以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给了傩川一个生气的背影。
傩川失笑,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了,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的疫病肆虐,最终都会平歇下来,不过是多死几个人罢了。他记得上一世,城中十个人里便有一个换上了痎疟,疫病带来的恐怖气息让百姓无暇再顾及其他的事。
那段时间,他从探子口中得知,城里有关“煞神将军”的传闻都消停了不少。
所以,他到底为何要紧张?
这样想着,他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尤其是看着沈清落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他心里,很是沉闷。
傩川在原地静默了许久,直到跑堂的赵海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傩川,你在这里做什么?昨日新买的药材还没清点过,我这边实在空不出手来,你若是得空就去弄一下。”
等赵海走后,许久他才转身去向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