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茶屋。
与其他茶屋布置不同,最东头的这间陈设及其高雅,一道云壑青松折页屏风搁置中间将室内分成了前室与后室。
吟月娘俯身跪在屏风前,经刚才那一遭哄抢,现下她发髻凌乱,衣领微敞,妆容看上去花了许多,但神情却谨小慎微,静待那屏风后的人开口。
室内熏着让人静心凝神的沉香,饶是如此,她的额头上依然沁满了汗珠。
“啪嗒。”汗珠顺着发梢坠落地板,竟叫人听了个响。
屏风后的那人放下手中杯盏,缓缓开口:“我若不来,这场子叫人砸了都不足为过。”
“今日之事确是奴的失职,但……我瞧那姑娘气质容貌上佳,这鹤纹佩囊像是叶府之物,父亲大人之前不是提过想找个契机与叶府修好,若此次能得手便可以帮上父亲大人一二,故有些冲动,还望父亲大人宽恕。”
吟月娘向前跪行几步,双手托着佩囊高举过头顶。
屏风后的那人轻扬手指,身边侍从会意,绕至屏风前,将吟月娘手中的物件拿过去递给他。
这样式确实是出自叶府。
他打开佩囊,见到那枚玉佩的一瞬静了两息,随后一声嗤笑,让吟月娘悬着的心如坠冰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那人将手中的佩囊连带着玉佩砸向屏风,好似要砸到吟月娘的身上泄愤。
吟月娘不敢去探究此时父亲大人的怒从何来,但那玉佩滚落地面的沉闷声……
好像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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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宝贝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去当赌资呢,你也太不信任你家姑娘我了。”叶昭苏用食指轻巧竹月的脑门:“你忘了?前天晚上我让你给我取一根水晶萝卜送来。”
竹月恍然大悟,她当时还以为姑娘把她叫醒是因为半夜感觉饿了要啃萝卜,没多想,听话照办给叶昭苏送去萝卜后,又回去睡觉去了,完全不知姑娘后来雕刻一事。
“我雕了一晚上呢,差点被你给捏断了。”叶昭苏打趣到,“瞧你下午在赌坊那猴急的样子,这么喜欢等回去了给你雕十个八个。”
“姑娘,您都不和奴婢通个气儿,竹月差点以为要小命呜呼了。”
“就你那脑子,我怕给你说完你全给我露了馅了,不过今日表现不错,晚上回去多给你要个鸡腿。”
叶昭苏拍拍竹月的肩表示了对她的肯定。
竹月这才露出笑脸:“谢谢姑娘!”
话音一转,叶昭苏安慰完竹月,她该找身边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好好“算上一帐”了。
“该你了。”叶昭苏一记眼刀撇过去,“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开始吧。”
徐枫捂着胸口,假装遭受一次重击说道:“冤枉啊大人,小的真被事情耽搁了,看在小的从我父亲那里搬来六位衙役大哥的份上,也算将功补过吧!”
徐枫的父亲就是广陵郡的太守徐长淮,徐太守是广陵郡百姓心中的好官,为官正直清廉,教子有方,从未出现仗势欺人的情况。
作为徐太守的小儿子,徐枫虽为姨娘贺氏所出,但可谓是受尽了宠爱,不仅让贺姨娘亲自抚养,吃穿用度与他嫡长哥哥徐琨丝毫不差。
这次徐枫能因为私事叫来六位衙役,可想而知这里面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叶昭苏眯起眼:“哦?那你说说看,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阿姐他们从上京回来了,所以多聊了两句。”
“真的?!阿钰竟然回来了!”
叶昭苏口中的阿钰就是徐钰,乃徐枫长姐,比他年长两岁,与徐琨为双生子,同时也是叶昭苏的闺中密友。
和叶昭苏一样,徐钰从小对琴棋书画女红插花点茶不感兴趣,倒是喜欢拿着算盘研究账本。长大后徐琨选择考取功名走仕途,徐钰选择跟着叶家学做生意,徐太守也由着他们去了。
可高兴了还没一会儿,叶昭苏脑海突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像被雷击中愣到原地。
等等,徐钰回来了,岂不是意味着。。。。。。
阿兄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