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冯宗礼呢,”赵言誉笑问:“你冷静下来没。”
方寸不说话了,咬着笋子笑。
赵言誉摇头,唐夏冷眼说,“你俩锁死吧。”
赵言誉挑完了花椒,把牛肉片往嘴里送,但是在红油锅起起伏伏的牛肉吸满了辣椒的味道,呛得赵言誉咳嗽了两声。
唐夏叫服务员来一打啤酒。
啤酒下肚,真正藏在心里的事就能说出来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赵言誉转着啤酒罐,“跟简慕这事我考虑了很久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趁早散了拉倒。我要不是老想着藕断丝连,我也不能在长洲耽误这么多年。”
唐夏跟他碰了一下,“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在一块这么多年了。”
唐夏是快消爱情的代表,他觉得,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是不能忍受厌倦和无聊,在一块这么多年的。
“你跟简慕,从结婚到现在,得有十年了吧。”唐夏说:“现代社会,人跟人之间说是越来越近,其实是越来越远,十年,这得是多大的缘分?”
方寸点点头,“放在你的自传里,绝对是跳不过去的一章。”
赵言誉安静了一会儿,“我们结婚那会儿,送出去的请帖上写金玉良缘,你们说什么叫金玉良缘?要是我俩真是命定的缘分,天注定的我俩就是一对,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怎么纠缠十年了,还没个结果呢?”
方寸和唐夏给不出答案,赵言誉笑着说:“所以一开始就错了。”
这顿饭局散场,唐夏先走了,方寸没喝酒,他送赵言誉回去。
赵言誉喝得不多,只是情绪不高,到家的时候他跟方寸说:“我走的时候你们不用来送了,苏坪到长洲也快,高铁俩小时,等我安排好了,再叫你们过来玩。”
方寸点头,赵言誉打开车门,坐在车座上朝站在外面的方寸看,方寸给他拧了瓶水,赵言誉喝了两口。
“你以前不是老问我,怎么二十多岁这么难,是不是到了三十岁就好了,”赵言誉说:“其实三十岁也是一团乱麻,我也是一肚子问题找不到答案。”
赵言誉声音有点哑,“唐夏说,我跟简慕十年,是难得的缘分。我心里觉得是孽缘,可如果我跟简慕是孽缘,那谁是我命定的另一半呢?”
赵言誉低下头笑,“我要怎么样在跟一个人纠缠了十年之后,达成跟另一个人的命中注定呢?”
他舍不得简慕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好,而是因为两个人的纠缠太深,舍弃简慕,简直像是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
方寸想起了冯宗礼,他不相信命定不命定,他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和冯宗礼分手,再喜欢上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有哪一个人能覆盖冯宗礼在方寸身上留下的痕迹,给过他疼,给过他爱,给过他教训,也给过他自由。
方寸目送赵言誉上楼,他忽然很想念冯宗礼。
车窗开着,夏日晚风从车里穿过,方寸点开冯宗礼的界面,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接通,自动挂断。
方寸皱起眉,又打了一个。
这次电话接通了,电话那边的人不是冯宗礼,是程秘书。
他告诉方寸,冯宗礼无法接电话,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