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影拿起地上一个废弃的齿轮,在泥地上画了个简单的榫卯结构草图,“多点支撑,分散应力传导,或许能稳点。”
墨磐停下锉刀,凑过来看。
她盯着地上那几道线条,沾着铜灰的睫毛垂着,片刻后,短促地点了下头:
“行。”
她转身就去翻找合适的金属构件,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海鹞看她们又凑到一块儿比划,撇撇嘴,端起那碗差点被遗忘的海藻凉粉:
“我说两位大工头,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吧?尝尝!影用新收的雪蔓藻做的,加了点野浆果汁子,酸酸甜甜的!”
她用小贝壳勺挖了两大块,不由分说塞进凌疏影和墨磐手里。
凉粉入口冰凉滑嫩,带着海洋植物特有的清新和野浆果的微酸,瞬间抚平了工棚里的燥热。
墨磐三两口就吞了下去,把空贝壳往旁边一放,又埋头扎进那堆铜管里,仿佛刚才吃东西的几秒钟是偷来的。
凌疏影则慢条斯理地品着那点甜酸,目光落在墨磐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上。
汗水重新浸透她的后背,肩胛骨在薄薄的衣衫下绷出清晰的轮廓。
“哎,对了!”
海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影,你猜今儿早上谁来了?老赵!吭哧吭哧送来一大篓子新鲜蛏子,说是谢咱们上回给的止血草粉,救了他家崽子一命。”
她眼睛亮晶晶的,“晚上加菜?清蒸蛏子!鲜掉眉毛!”
凌疏影咽下最后一口凉粉,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海水的咸。
“好。”她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
澄光岛的日子,就在这螺壳里的凉粉,一点点扎下根须,缠绕生长。
她看着墨磐将那段布满螺旋纹的旧铜管小心地对准接口,新设计的榫卯支架已经初步焊好。
墨磐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段冰冷的金属,而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她调整着角度,一点点旋紧连接件。
扳手转动的声音不再是刺耳的“嘎吱”,变成了低沉而稳定的“咔哒”声。
凌疏影正想靠近看看,海鹞却一把拉住她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神秘兮兮:
“影,你有没有觉得…墨老铁这两天怪怪的?”
“嗯?”凌疏影看向海鹞。
海鹞朝工棚角落努努嘴。
那里堆着些新打捞上来的沉船零件,其中一根手臂长、碗口粗、锈蚀得厉害的金属管被单独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木板上。
管子一端似乎被什么东西暴力破开过,边缘扭曲狰狞。
“就那根破管子,”海鹞凑近凌疏影耳边,热气喷在她耳廓,“墨老铁昨天擦它擦得可仔细了,对着那破口子看了半天,眼神…啧,说不上来,跟丢了魂似的。”
“问她也不吭声。”
凌疏影的目光落在那根扭曲的旧管上。
锈迹斑斑,毫不起眼,混杂在工棚的零件堆里本该被忽略。
而远处,墨磐正用一根细长的铜丝探入新接好的管道深处,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绷得像一块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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