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安从来没在学校里和段屹一起吃过饭,甚至刻意避开和他单独相处,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避嫌太厉害也有点奇怪。
于是简随安说:“吃食堂吧!”
段屹难得没开车,和简随安并肩走出院楼,这个点还没下课,学生不算多,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去食堂有挺多条路,刚在一起的时候简随安最喜欢拉着段屹走小路,弯弯绕绕的,还要穿过几处花园小径,就是想多和他待一会儿。
有的路实在很窄,并肩走很困难,段屹就会主动牵他的手。
而现在走到分岔路口,简随安往那条路看了眼,脚步一顿,很快继续往大路走,没走两步就注意到段屹停了下来,“不走那条路了吗?”
简随安一怔。
他很不喜欢物是人非的感觉,即便再走到那条路上,段屹也不会再牵他的手了,于是简随安摇头,“这边近。”
没想到段屹拉住简随安的背包,往身边一拉,半推着往那边走,“那边好看。”
简随安有些失神。
这条路半个人影都没有,简随安走在前面,看不到段屹的表情,脑中想的都是那个在段屹面前播放的视频。
视频里的他,左看右看,和长辈老师口中的“好学生”不相关,也和曾经在段屹面前保持的形象大相径庭。
七年前,简随安是少年班入学的小天才,段屹是万众瞩目的第一名,只要出现在同一场合就会被起哄,朋友都说他们天生一对。
可是最后,他们分手的理由却是“不合适”。
七年后,简随安花了七年才拿到硕士学位,染发喝酒打耳洞,被父母责备不务正业,没有前途;而段屹花了七年,成为学院最年轻的博导。
七年过去,他们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合适了。
简随安并不认为自己gap的那四年是在荒废时间,但他确实在音乐、酒精和崩溃中一点点重建着自我,这并不容易,也很难得到认同。
他不在意外界的看法,除了段屹。
快走出花园时,简随安突然感觉到后脑勺有点痒,回过头时,正好看到段屹收回去的手,才意识到段屹刚刚是轻轻拨了下他的发丝。
“听说漂头发很疼。”段屹说道,再一次看向他的耳骨钉。
“是有点。”简随安被他盯得难为情,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所以就漂过那一次。”
“那这个呢?”段屹指向他的耳骨钉,没把握好距离,指腹忽然触上去,又很快移开,“再打就可以沿虚线撕开了。”
简随安胡乱摸了一把,摸到那几个不算夸张的银耳钉,才发现耳朵温度有点高,“这个…习惯了就不疼了。”
段屹想起照片和视频里的简随安,耳朵上分明只有三个耳洞,但他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
毕业晚会第一次彩排在图书馆的礼堂,当天下午简随安专门去机场接人,刚进电梯,正好碰见段屹。
“段老师今天这么早下班?”这段时间跟着段屹卷惯了,在白天见到他拿着公文包离开,简随安有点诧异。
“有事。”段屹推了推眼镜,“你今天也不卷了?”
“我去机场接乐队的朋友,今晚彩排。”
机场离学校远,打车都要四十分钟,段屹疑惑:“你又没车,怎么接?”
“地铁去,打车回?”
“几个人?”段屹问。
“三个,怎么了?”
“正好我去那附近送东西,走吧,我送你。”
“这么巧?”
简随安正打算想办法推掉,段屹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抬头水印是河大的,确实在机场附近。
“可是……”
“别可是了,”段屹将文件放回去,“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暴雨,雨天不好打车,走吧。”
走出门一看,天上确实乌云密布的,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
简随安不喜欢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