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川?”
被顾时一叫,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顾时,你说考上状元,要背多少本这样的书?”
她想,秦思昭的记性一定非常非常好,只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才能记得住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所以他也记得住他们幼时懵懵懂懂的情意,记得她娘亲曾施给他的恩惠。
可秦思昭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果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想必也很辛苦吧……
“你什么意思?”
顾时的声音里醋味十足,他敏锐地发觉泠川在惦念秦思昭。
千里迢迢地考上状元来找她,这份情意,可当真是拿得出手。
顾时冷笑,她还没见过秦思昭今日那眼下青黑,脚步虚浮的样子呢。
泠川被他猛地一醋,脖子往后一缩,怎么什么心思都瞒不过顾时的眼睛,她不免有些气恼。
“没什么,不过是问问罢了。”
一个侍从进来,对着顾时行礼。
“陛下,姜九州大人来了。”
“嗯,让他进来。”
顾时冷笑,正好让姜九州来汇报秦思昭的所作所为,让泠川好好听听她的如意郎君背后是如何不堪。
姜九州走进来,对着顾时行了个礼。
“参见陛下。”
“嗯,赶紧说说,秦思昭和那五房妻妾都做了什么?”
顾时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下巴,时不时偷偷看向泠川。
“陛下,依我看那秦思昭大人是个可造之材,他说那五个妾毕竟也是无依无靠的五个可怜人,倒不如给她们自由。”
“他用雇了护卫后,又将剩下的白银尽数分给了五房妾室,让护卫护送她们五人回家呢。”
“这秦思昭大人品格当真是顶好,日后可堪大用。”
这姜九州是个实心眼的汉子,哪想得到那么多弯弯绕绕,丝毫没注意到顾时的脸色越来越青,几乎握不住茶杯。
泠川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道:
“秦大人说得对,何故把一群可怜姑娘送来卖去的,谁不是爹娘养的。”
泠川的话一下拱起了顾时的火气,她是不是想说秦思昭是君子,只有他是品格失当,滥用皇权的昏君。
他又不敢向着泠川发火,只好把火气撒在姜九州身上:
“下去,朝堂之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属下失言了……”
姜九州憋着气退下,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惹顾时不快了,难道陛下不是在试探秦思昭是否是个可造之材吗。
泠川没忍住在一旁讥讽道:
“陛下真是好大的气量,专门跟些苦命的女人过不去,送来卖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开窑子呢,有这个跟女人较劲的功夫,倒不如去打打拐子。”
顾时被泠川损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待我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便不会再有百姓卖儿卖女。”
她冷笑一声,道:
“朝堂上的事我可不懂,不敢置喙,只希望您别把治理国家这事儿停留在口头上。”
她看向窗外,如今正是春意盛极必衰之时,月季已经开到有些萎靡。
人在春季会特别想要寻死,想必是因为忍受足了那漫长萧瑟的寒冬,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才恍然发觉冬季竟然是那样的严酷,从而想死在这春天里吧。
她想,陶金荣一家毕竟是对秦思昭有恩,他很可能是为了报恩才来,并不是出于对她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