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述舟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随之而来的是愤恨的耳光。
第一次喊她“过来”,拉下面罩时微凉,突如其来的唇好软。
她好听的声音总是能轻易勾动她的喜怒哀乐,害怕是真的,期待也是真的,祝余无法拒绝。
光是与这双浅蓝色眼眸对视,祝余根本想象不出什么人会舍得伤害她,更别说是残忍的拐走女儿作为筹码要挟……
不要再想什么女儿了!
就算祝余对这个陌生世界再怎么缺乏常识,也知道不可能接吻就怀孕的,亲亲大概是白述舟迫不得已的底线……都是前妻预备役了,再纠缠就不礼貌了!!
祝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食物的香气,她注意到多了一口很大的电饭锅,袅袅白烟正从气孔里冒出来。
赫兰抱胸站在一旁,看向祝余的表情很复杂,不过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论是正眼还是偷瞄,她的注意力始终都在白述舟身上,顶多多了那么一点点拙劣的伪装。
思绪百转千回,现实中祝余只是走向白述舟,佯装平静地回应:“我回来了。”
木头桌面上堆着一叠高高的碗,透过这些小小的瓷山,女人丰润了一点的面容泛起血色,声音依然很淡:“上班怎么样?”
白述舟竟然在关心她,祝余受宠若惊,掐了掐手腕:“挺好的,工作很轻松,大家都挺照顾我,而且中午还包饭,遇到了很好的同事。”
“真的?”两片薄薄的唇一碰。
四目相对,祝余看着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从漠然的平静、轻轻泛起涟漪。她笑了。
这是祝余第一次看见白述舟的笑容,她浅蓝色的眼眸勾勒出月亮的轮廓,不是圆月,而是有些锋利的嶙峋月色。
一瞬间的寂静,一瞬间的千军万马嘶鸣。
没有烽火诸侯,她也不是周幽王,她只是渺小、呆呆仰望明月的人。
讥诮也好,虚情假意也罢,祝余看不懂,她只知道她如此真实的勾起唇角,一如明月上的斑驳阴影,让她出尘的喜怒哀乐看起来更加真实。
少女没有说话,她掐手腕是情绪波动大的表现,白述舟满意地垂下眼眸,遮掩住彻骨冷意,懒得再给她分出任何视线。
祝余出生贫寒,在帝星得势后购买了大量奢侈品,人后形象和她苦心经营的“平民之星”截然不同。
醉酒后,她穿着阿尔兰卡丝绸长裙,衣衫半敞,笑眯眯将皇家特供的玫瑰酒倾倒在身上,深红色酒液打湿锁骨、顺着胸襟滑下去,举起空酒杯,不知道在敬谁。
她说:“我啊,绝对绝对不会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我会拥有金钱、权力、声望,所有人都应该跪在我脚下……”
白述舟还记得初见时,祝余会给自己分享打工的日常,彼时她还装作勤奋坚韧小白花的模样,实则对那些忍气吞声的日子恨得牙痒痒。
“您为什么完全看不见底层人民的辛苦呢,尊贵的公主殿下?”
我在看,祝余。
既然你这么喜欢表演。
所描述的那些困苦,就再重演一遍给我看看吧?
白述舟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指,轻挑眉眼,倚回床畔,向着赫兰笑了笑。
这个笑容很轻盈,没有丝毫重量,赫兰不忍地别开脸。
赫兰瞥了一眼欢天喜地跑前跑后的赫鸣,又看了看祝余,低低叹了口气,“小余,我们出来说吧。”
这种反应……祝余油然而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是病房里最后的宣告,医生很刻意的叫走家人。
呸呸呸,怎么能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白述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赫兰还在斟酌词句,试图循序渐进:“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坏消息,你姐可能伤到的是脊椎,而不单纯的是腿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