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死人啦!”
“谁死了?”
“主子!主子!还有气呢!快请大夫!”
“回去召太医啊,还傻愣着做什么!”
“国公爷!国公爷!”
刺耳的尖叫声,焦急的斥责声,以及乱如蜂鸣的交谈声……像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揉成了一团,却怎么也理不清首尾。
“啊!”忽然有人惊叫起来,“没气了!”
“主子!”
有人哭了起来,还有人劝着她们快些回府。
“行刺之人兴许还藏在附近。”
血从那件精细的锦衣下汩汩流出,洇湿了雪白的手掌,哭泣的泪眼,又染红了仓惶的喧哗。飘飞的帘子破开一只窟窿,似乎被什么穿透。
陆植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的脸,僵白而又带着滑稽的难以置信。
这就是死人的脸。
“为什么?”他喃喃道,仿佛是自言自语。
“我瞧不起你,”他听见她说,“但是一码归一码,就当是报答你告诉我龙脉的事。”
陆植缓缓转过身来。
他背着光,因此视线不大明亮,连她的面孔都蒙上了淡淡的阴翳。他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把弓箭收好,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我以前说,你是个小人,但其实我比你好不到哪里,我也不是什么君子。”薛鸣玉慢慢地说道,“只是我比你高上一重。”
“你只敢踩着不如你的人往上爬,我不行。”
“我见不得人比我强,也耐不得谁压在我头上。”
薛鸣玉凝视着他,“方才你分明想杀他,只是不敢,真是没用。”但倏然她又柔和地笑起来,“不过没关系,你不敢,我替你做个了断。”
“从此你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又会多出第二个陆槐。”
她的微笑隐于阴影之中,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却像她掌心那把弓,血气森森。
第38章三十八朵菟丝花
◎……◎
萧青雨是半夜才渐渐恢复了神智的。
他醒来时发觉自己眼前黑漆漆的,却又不是密不透光。那层绢帕很薄,当他偏过头时隐约能望见柔白的月光。他摘了绢帕,等视线慢慢习惯黑暗的环境。
薛鸣玉躺在床上,他在她旁边的脚踏上,不远处的桌子边似乎也伏着一人,他有一瞬的警觉,但很快又记起来这回不是只他们两人,还有个陆植。
于是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
红绳仍然系在手腕,他举起来转着看,只觉得莫名有种异样的情愫。这缕情愫引着他的目光顺着纤细的红线一点一点攀爬上去,直到他无意识坐了起来,趴在床边盯着另一只手腕。
以及手腕的主人。
薛鸣玉睁开眼就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愣怔,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醒。“睡不着?”她轻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