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鸣玉骤然转过身对着他左看右看,可无论怎么看,他都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李悬镜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卫莲舟注视着她。其实他心中已有几分揣测,可他还是希望能被她亲口证实。
“死了。”
“萧青雨……”
“也死了。”
他忽然笑起来,“坏孩子。”卫莲舟走过去习惯性想像她小时候那样摸她的脸,却摸了个空。惋惜地叹息后,他慢慢收回手,柔和的眸光雪一般在她脸上化开。
“吃了很多苦吧?”
卫莲舟的语气中难掩赞叹:“下手可真够快的,我才死了多久。”
“你真不怨我?”薛鸣玉颇觉奇怪地看他,“我捅你那一刀时,你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我那是气急昏了头,真被你蒙混过去了,还以为你是为了李悬镜。如今李悬镜也死了,我却能和你再见,还有何不甘心呢?”卫莲舟甚至想笑出声。
他也确实笑出来了。
“你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会做出这种事真是一点也不奇怪。杀了我,我不怪你,”他轻轻责怪道,“只是你不该联同外人欺瞒我。”
杀他这样重要的事怎么能不和他商量呢?
“不想我瞒着你,那你能教我怎么利用你吗?”薛鸣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等着他应和一声,她便立即像晃摇钱树一样把他身上藏着的好东西全都抖落个一干二净。
“你要学什么?”
薛鸣玉顿时兴致起来了,“火。你之前的火怎么烧起来的?”
卫莲舟踩着枯枝走到她身旁,而后耐心地引导她:“要无中生有,你就得先用神识去想象它的存在,然后梳理你心窍的灵气,默念符咒……”
他细致地讲了一堆,并要薛鸣玉用不远处的寒泉一试。
薛鸣玉沉下心来,聚精会神地照着他方才所言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果然让那泓泉水升起腾腾的热气。虽隔着掩映的树林,看不见火焰,但雾气渐浓,显然是寒冰化冻。
“谁?”
突然有一道呵斥声远远传来。
“……有人?”薛鸣玉不觉后退,却霎时被一道结界困住。这结界恰好抵着她的鞋跟,让她多一步的路都跑不了。
正当此时,前方响起沉着的脚步声。
竟是崔含真一身水汽地披着半湿的长发兀自走来。他的衣袍分明是情急之下草草穿上的,衣带也松松垮垮,脚上那双木屐在草间轧过清晰的痕迹。
“薛鸣玉?”
一见是她,他面上隐约的沉怒急转直下,立时如浮云般被徐徐的清风吹散。崔含真悄然将衣领和袖口拉扯了几下,好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他整肃着面容,强作镇定地问她:“后山是禁地,向来不许弟子们靠近。你如何会过来?”以及“寒泉里的火是你放的?”
这池子冰寒严酷,是修行的绝妙去处。
是以他常年在此地沐浴打坐。门中弟子们也都知情识趣,从不敢妄自搅扰他。这才使他疏忽大意了,一时不察险些因方才那把火成了热汤里煮熟的鸭子。
薛鸣玉:“之前你闭关,萧青雨时常在这里教我剑法,我不知道这是禁地。至于那把火,确实是我放的,我只是好奇。”
“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