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鸣玉忽然坐到他身旁。
“方才那个人很厉害吗?”
“为何这样问?”薛鸣玉不答,只是看着他被捆绑的姿态微微一笑。
山楹在她的笑中忽然又感到一阵郁郁,“确实胜过我。”
薛鸣玉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承认,只说这是个失误,是你不小心。”
山楹:“败了便是败了,我并非输不起。何况,输给一个散仙,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你比我以为的要坦率许多。”薛鸣玉说完站起来。她慢慢走到屋檐边,鞋面压在屋檐狭窄陡峭的尖尖上,而后专注地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市集。底下仿佛流动着一片橙红的海。
山楹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眉心一跳,“回来。”
薛鸣玉轻轻嗯了一声,但没有动。
“你今晚还真跟了我一路啊。”
山楹:“不然我为何要来这里?”
他继续要她回来,“你不怕掉下去?我如今可救不了你。”
“那就掉下去好了,死了也清静。”她淡淡地说。
山楹又不说话了。
薛鸣玉忽然笑起来,柔和极了。“你当真了?我是骗你的。”她说,“况且你又忘了,我如今纵然掉下去也摔不着。”
他正要说什么,头却猛地一沉,骤然失去意识。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随心所欲地侧卧于陡峭的屋脊之上,握月担风。竟是原先那人又回来了。
他歪着头好侧过脸看她。
“鸣玉。”他温柔似水地唤她。
薛鸣玉慢慢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你还真是同从前一样,一点也不像他。”
“你也同从前一样无情。”
散仙佯装伤心地叹息道:“身边人倒比我的剑鞘换得还快,就不怕他地下有灵,哪日恨不过拉了你去做一对鬼鸳鸯?”
“若真能与他重聚黄泉路,亦不失为一段良缘。”薛鸣玉微笑。
散仙顿时大笑起来,对她叹服不已,“你可真是无耻。”
“方才你当着这小子的面追来,就不怕他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他拂袖而起,不疾不徐地向她一步步逼近,直到他垂首时鬓角的须发偶尔会被风吹拂至她的脸庞。
然而薛鸣玉终究是薛鸣玉。
她不躲,反而拿那双雪亮的眸子望他,直勾勾的。
“关系?我只知道我是追着我夫君而来。你是我夫君吗?”薛鸣玉的眼睛注视着他,手却递出意欲将他散落的额发勾好。
然而不等她的指尖落下,他先行握住她。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他低下头,几乎与她鼻尖挨着鼻尖,呼吸绞着呼吸。两人仿佛亲密极了似的,“你的夫君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说话时另只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既不过分用力,亦叫她挣脱不得。
薛鸣玉嘴角和眉梢的弧度却不曾降下来分毫,“是啊,你害死的。”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害死的。”他温温柔柔地说,“你忘了,我那时问你,你分明只要自己活。真要追究过错,你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