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仿佛有水滴溅落。但目光所及,却无一处有水滴自空中坠落。于是她干脆不去看,只是听。然后一面捕捉这细微的声响,一面循声追去。
与此同时,她侧过脸,用眼神示意孟叔莼与辛道微跟上。
辛道微一颗心绷得很紧,生怕被她发现异常。因此她几乎没怎么拖拉,便咬牙跟着踩上了潭面。说来也奇怪,分明刚才炸鱼时,这水完全是流动的。可踩上去却又宁静又稳当。
像是被什么冻结了一般。
屠善越走越往里,越走往死角处靠拢。
预感要找到隐藏的那条密道之前,她还不忘掏出水镜看了眼里面的景象。结果这回却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一片漆黑的混沌。仿佛有什么阻隔了她的窥视。她眼中有一瞬的了然。
终于,她一脚迈向了静默的岩壁,然后,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
“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山楹怀疑地三番两次回头看向已经闭合的大门。
原本以为这样的暗道必然要历经好一番艰险与考验,结果于朔只是把她们带到了城主府后院的竹林中。竹林里立着一道碑石,刻有一小段经文。
于朔找来这段经文的原书,将这一页撕下烧成灰烬。随着灰烬漫天飞扬,一道门凭空从脚下出现。薛鸣玉按部就班把钥匙插上去,她们就骨碌碌滚了进来。
太顺利了,顺利得简直让人疑心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洞窟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薛鸣玉尝试过点燃火焰,却尽数失败了。只能两个人摸着黑走。山楹稍稍用力便将袍袖撕下一条布料,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再摸索着绑上薛鸣玉的手。
他扯了扯,看结打得够不够牢靠。
“每隔几息,你就叫我一次,以免我们走散了还浑然不知。”
薛鸣玉:“不必。”
她又不是不能感知到他的气息,旁边多个人少个人总不会发现不了。
山楹点了下头:“那就我来叫你。”
薛鸣玉也不和他争,由他去。这洞窟是一条直路,目前为止没碰上任何岔路口,脚下没什么障碍物,甚至连头顶都不见钟乳石和倒挂的蝙蝠,附近也没有蛇。好走得出乎寻常。
直到前方忽然飘来暗弱渺茫的歌吟。
“薛鸣玉。”
薛鸣玉只顾着侧耳倾听这歌声。
背后的脚步声蓦然变急,一只手冷不丁紧紧攥住她。
“薛鸣玉,”山楹的掌心暖融融贴在她腕部,两人皮肉相连着。他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我叫你,你得答应。你不答应,往后要我怎么辨认你的状况如何?”
“嘘。”薛鸣玉却顾不得和他说这些,径自反手捂住他的嘴,好让前方的歌吟听着更清晰些。
山楹一僵,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兀自忍耐着不动了。
忽然,他眼睁睁看见薛鸣玉仿佛听得入了神,竟直愣愣地往前头走去。她一动,难免牵制着他一道往前。他不由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一片鳞羽遽然轻飘飘拂过眼前。
而后,两片、三片……
无数鳞羽飞落,有如一个幽蓝的梦影,绮丽而又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