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凑过去,轻轻托住她手背,也低头下望。
“它正在沉睡,等恢复好,就一切如常了。”它微微抬起脸望向薛鸣玉,一双动人的眼睛泛起粼粼波光,与脸庞上妖异美丽的花纹相得益彰。
薛鸣玉倏尔抽出手,自然而然地移开眼神。
“屠善呢?她还在这里吗?”她问。
琵琶慢慢闭上眼,告诉她:“她在。还有其他几人,也都在。我能感知到这个洞穴里她们的气息。只是,有一个人的气息最暗弱,恐怕危在旦夕,只是吊着一口气了。还有一个人,与其他人离得最远,不知是走散了,还是被迫分开。”
“能分辨出屠善在哪儿吗?”
“太模糊了,不能。”
它摇头道:“不过,依据这几人位置的排布,我猜,游离在最边缘处的,就是屠善。因为她周围是暗道里机关最多的地方,这机关只有卫氏的人清楚,她应当是被人困在里头了。”
“你们来时,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了鳞羽,而她们一行三人还有红蜂草的香气,这些都会引来暗道里的凶兽。”
薛鸣玉:“这暗道里果然有凶险。”她就纳闷,怎么会一路走得这样顺呢?
琵琶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一面引着她往前走,一面告诉她:“你走得顺,是因为你从城主府进来的。这是唯一正确的入口,自然会有各种线索指引你避开歧路。”
“但她们是从瀑布后的偏门进来,那是道障眼法。专门防屠善这样存有异心的外人擅自闯入。倘若不是半途你和她碰见,她或许会活活困死在这里。”
薛鸣玉却觉得屠善的本事还不至于让她沦落至此。
“何况,她还有人质在手呢。”
琵琶:“那也得人质愿意配合她才是。如果人质宁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拉她一同葬身于此,屠善是走不出去的。”
“因为,这处洞穴是活的。”
“它会一直变化,只把错误的方向留给她,而把正确的道路留给能用完整的钥匙从城主府下来的人。”
薛鸣玉:“如果她当时也一直往左走……”
“那她也不会找到那片湖,”琵琶平静地答道,“洞穴只会无声无息中把她引向一条绝路。”
“那你之前弹琵琶作甚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洞穴反应很慢的,如若她在进入下一个洞窟之前就抓住你,那整个洞穴就会因为你恢复原本的样子,不会再刻意误导她。”
“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也是因为我之前没问?”薛鸣玉故意拿它常说的话堵它的嘴。
“不,即便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琵琶轻声说,“因为当时我不能信任你,我需要观察你。”说这话时,它也偏过脸,专注地望着她。
薛鸣玉在它的眼神中莫名感觉到什么,但她没有说,只是若无其事地对它笑了笑。
“有什么话先找到她们再说。”
琵琶嗯了一声:“好。”
……
洞穴里阴冷极了,时不时有雾气凝成冰凉的水珠滴答一声溅落在暗潮的地面。山楹就是被这水珠砸在眼皮上惊醒的。
他霍然睁开眼,想开口,却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才恍惚地记起,他原是被屠善一铁片轻飘飘给抹了脖子的。只是竟然还没有死。
指尖试探性地触碰上去,却隐约摸到玉质一样微凉细腻的东西。
“别碰!”他忽然听见有人在附近的黑暗中出声。
山楹顿时浑身惊起森冷的寒意,他短促地逼问道:“谁?!”
一道人影往他面前挪了挪,并顺势露出那张忧愁温和的面庞。她关切地注视着他,要他不必如此警惕,还说自己有个女儿就在翠微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