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与殿下告退了。”
“嗯,去罢。”老皇帝话尚未说完,人就头一歪,眼睛一闭,彻底昏睡过去。
注视着眼前这个皮肉都垮了,撑着头的手背面也已经爬满深褐色老年斑的男人,萧明徽心里有一瞬的很不是滋味。
这是她的皇兄,曾经也是和她要好过十多年,直到两人逐渐成年才与她渐行渐远的皇兄。
原先那样意气风发,年轻时也是能握着刀压在她脖子上,含笑一字字告诉她:“我知道你不服气,但这一回我赢了,就是我赢了。你不服气也得认!”
“但我等着你日后凭本事,再从我手里抢回这个位置。”
可没等萧明徽野心勃勃地要把同样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她的皇兄突然开始信奉一个道士。把她捧成神仙,任她在这朝野上下呼风唤雨。
——尽管后来萧明徽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道士竟真能呼风唤雨。
……
她原以为她的皇兄只是人到中年也像许多先祖那样,开始怕死,开始舍不得那小小一枚玉玺——玉玺虽小,却能轻易拨弄整个凡世的命。
皇兄舍不得再寻常不过。
因为她也想要。
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皇兄早就变成了一具傀儡。不是老了,不是昏庸了。
只是死了。
萧明徽勉强地逼迫自己挪开眼神,不要再去看。面容有如覆霜般寒气逼人,她沉沉问道:“你要换龙脉的守卫?为什么?”
柳寒霄:“如此便可伺机断了她的根。”
他没具体说是谁,可在场的几人都清楚他是在指谁。
“何意?”
“龙脉下有个地穴,地穴中布有一道阵法。”说着柳寒霄面上不由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嘲意,“这阵法便是用来大肆吸收龙脉真气的。阵法吸收了真气,便会源源不断反哺给她。”
“她如今已活了几百年,却迟迟不得突破,若非依仗这阵法,早就坐化升天了。而我知道,殿下这些年背着她,手上没少藏些厉害人物。”他一点点加深笑意。
萧明徽不觉审视地盯着他,“你这是要我毁了龙脉和地宫?”
简直荒唐。
那里可还葬着她们家历代先祖。况且,她若是毁了龙脉,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她先祖?
柳寒霄:“殿下既然瞻前顾后,那就当我从前的话不曾说过。殿下还是回府上请人早早为自己打好棺材,再备上一套收殓的衣裳。最后清点些喜欢的玩意儿,留着陪葬罢!”
话毕,他甚而颇有闲心地冲她慢悠悠一笑。
“你好大的胆子!”
萧明徽阴森森地睨着他,但说了这一句,她却也没真的大动干戈。她身旁一直沉静不语的陆敏倒是目光清明,若有所思地敛起眼神。
果然,陆敏很快听见母亲喜怒难辨地开口道:“有几成的把握杀她?”
柳寒霄顿时大笑。
“一成都没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