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吉却慢慢闭上了眼,轻声道:“我不知道……可能是菩提心,也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心。我已经分不清了。”
“我不想救人,但我也不想害人。”
她如此说道。
而后火终于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
薛鸣玉慢慢直起身。
心脏隐隐在痛楚,就好像方才在梦境中感同身受一样。但她没有理会,她的手按在额角,而她的脑袋里混沌一片,里面有无数的碎片被穿针引线贯穿了起来。
她终于记起。
记起屠善那日喝多了要她“千万不要学顾贞吉那个蠢货”,她当时木木地低下头,只说“姑姑想的太多了,我和她又不是一个人”。
而这句话的后面,
屠善却说——
“你们不是一个人,但你们有一样的心。”
一样的心。
薛鸣玉倏尔低声笑起来。
当初她不以为意,直到如今才陡然意识到这心原是菩提心。
菩提心。
薛鸣玉平静地摸索着背后的石像缓缓站起来,指尖却忽然触到一行行凹凸不平的字迹。她不觉低下头,喃喃念道——
“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顺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今日方知我是我。
【作者有话说】
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顺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出自王阳明的《阳明心学》
第84章八十四朵菟丝花
◎……◎
薛鸣玉沿着漆黑的井道被卷下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燕回南那张水鬼一样的脸。
常年不见天日使得他原先那点清风朗月般的气质被磋磨殆尽,只剩下苍白的皮肤、乌黑的散发,以及倦怠的眼。像黏腻的苔藓,或是水藻,长在同样黏腻漆黑的深潭里。
“来了。”他懒洋洋招呼道。
薛鸣玉听见一连串哗啦啦的铁链声随着他游摆的动作响起。
“对屠善,你知道多少?”她问。
“屠善?哪一个?”他似乎很久不思考了,许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需要很费劲地一个个搜罗才能回想起来。过了很久,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他终于恍然大悟般记起。
“是那个用石像困住我的妖啊。”
他笑吟吟问道:“你要她的消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