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把空旷的别墅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发现,当他专注于擦地板,或者给绿植浇水时,他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就会暂时停止。
这种纯粹的、机械的劳动,能给他带来一种奇妙的平静。
许栀似乎也乐于见到这种变化。
她让家政阿姨休息一段时间,别墅里的一切清洁工作,都默认由周屿承包了。
她有时候会靠在门框上,看着在厨房里笨拙地洗碗的周屿,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不出来,你还挺贤惠的。”她会这么调侃一句。
周屿就会红着脸,把头埋得更低。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平静,安稳,像一杯温水。虽然寡淡,但至少,不会烫伤人。
这份平静,在某个周六的上午,被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门铃声彻底打破了。
那天许栀在书房,周屿正戴着耳机,听着摇滚乐,拿着吸尘器在地板上激情狂飙,享受着这种“家务摇滚”带来的快感。
门铃响了很久,他才听到。
他关掉吸尘器,有些疑惑地走到门口。会是谁?王铎那个家伙,从来都是直接发微信,不会搞突然袭击。
他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一个……华丽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繁复的的哥特式洛丽塔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裙摆蓬松得像个蛋糕。
她留着一头黑色的超长双马尾,别上彩色的叉叉发卡,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精致。
她的五官,漂亮得极具攻击性。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还有一张涂着复古红唇的、显得有些不太高兴的嘴。
陈予欢。
他的表妹。他那个从小就让他头疼不已的、姑姑家的女儿。
周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她怎么来了?
他磨蹭了半天,还是打开了门。
“你怎么才开门?想让本小姐在外面喂蚊子吗?”
门一开,陈予欢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娇蛮的、清脆的声音就砸了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推开周屿,拎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行李箱,径直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周屿关上门,跟在她身后。
“我怎么不能来?”陈予欢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间空旷得像个样板间的客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她那身华丽的裙子,和周围这种冷淡的“性冷淡风”装修,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违和感。
她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了北欧设计展的凡尔赛公主。
“这破地方还挺大。”她踢掉脚上那双带蝴蝶结的小皮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姿势和她那一身华丽的装扮截然相反,显得豪放不羁。
“我说周屿,你这几个月不见,怎么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歪着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屿,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不太合心意的、需要返厂重修的产品。
周屿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方式。陈予欢从小就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但你知道,她那把刀其实没开刃,只是喜欢吓唬人。
“我跟我爸妈吵架了,”没等周屿再问,她就自己交代了,“他们非要让我去学什么金融,毕业了好继承家业。我说我要去学服装设计,他们说那是裁缝干的活儿。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离家出走就跟出门买杯奶茶一样简单。
“所以你就跑到我这儿来了?”周屿觉得不可思议。
“不然呢?”陈予欢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总得找个地方落脚吧?我给伯彦叔叔打过电话了,他说你住这,让我过来陪你,省得你一个人在这儿发霉。”
她轻轻松松地就说出了“伯彦叔叔”这个称呼。
周屿知道,陈家和周家生意往来密切,而他那个爹周伯彦,对这个聪明漂亮、为人处事落落大方的外甥女,确实是疼爱有加,比对他这个亲儿子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