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借风也不多作客气,跟着坐下来,语气有些困惑。
“他不像是海瑞国的魔神。”
“我与他多次交手,这位魔神本身实力偏弱,但对草木藤蔓的掌控力非常强,有许多手段是我平生仅见,极为适合对群作战。”
“但除却今日,他出手从未尽全力,尤其是针对千岩军将士之时,会刻意避开要害。”
“似乎……他的目的并非侵略施压,更像是……某种权衡和妥协。”
“我与削月筑阳曾经非常疑惑,针对他讨论过多次,都未能找到答案。”
“但今日一事……”
她有些不确定的望向摩拉克斯。
“他会不会……身不由己?”
“说起来可能让帝君见笑,吾与削月曾在私下聊过,若非立场相对,明夷这家伙的脾性,倒是还蛮对我们这些人的胃口。”
“身不由己……”
摩拉克斯凝神沉思。
李二牛卸下破烂的盔甲,拍了拍战场上被风吹得满身的泥灰,拖着疲累的身子往海瑞军营帐走去。
今日很幸运,没有受伤,他也就不用在医庐蹲着碰运气买上几两药草。
路过一处平日无人的荒草滩,他突然滞住,借着黄昏的余光,看到了一个抱膝坐在草堆上,发丝零散,怔怔出神的有些狼狈的少年。
御草之魔神……?
不是说今日魔神集结,都到聆神殿宴饮密谋了吗?
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应该马上大礼跪拜,直至魔神叫起或者走开。
但……今日在战场上……
……他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
纵使明知道魔神化形极有欺骗性,想起那道蔓延的草墙,李二牛还是犹犹豫豫的,凑到了一丈开外。
“御草魔神冕下……”
腰背前躬,是一个能随时拜倒的姿势。
明夷眼神亮了亮,手指微动,几根藤蔓瞬息缠绕成蒲团,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不必多礼,请坐。”
——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有海瑞军敢与他正面接触。
悬着的心放下来,李二牛踏踏实实地坐在了蒲团上。
“冕下,您为何不在聆神殿议事呢?”
——下午时分,云来海魔神汇聚,但明夷却是无人问津,甚至连因为这张脸对他向来优容的海琏娜都视若无睹。
“呵,那当然是……没这资格。”
少年轻嘲的笑了一下,眼疾手快制止了李二牛的谢罪动作,不甚在意地略过话题。
“大叔,您对那位岩王帝君……有了解吗?”
“不敢不敢。”
李二牛因为这声敬称吓得身上一酥,连忙摆手,又在听清问题后明显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