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星河刚刚问他,这些年为什么不肯见他一面,为什么这十年连一句只言片语都没有。
因为他不敢。
他怕自己看一眼就再也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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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当年是以过|失|杀|人的罪名,被送进去的。
一个刚满十九岁的,被警察当场目击抓捕的杀|人|犯,他最终被判了八年,关在榆城第一监狱中服刑七年,因表现良好减刑了一年。
曹叔跟他说,改过自新,还能重新做人。
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对于当年只有十九岁的江川来说更难。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来见他时说的话。
徐子舒衣着雍容华贵,气质优雅,是他从前在榆城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富贵。
女人语调缓慢,面容平静,态度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正是这种不急不迫,反而透露出一种自然的高贵。
“你叫江川是吧?”
女人手里握着看守所的电话筒,看着与她相隔一面玻璃,容貌年轻俊气的男孩。
徐子舒:“你的事情星河都跟我说过了,我很感谢你们一家人对星河的照顾,作为报答,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来接手你的案子。”
江川嘴唇干裂起皮,双眼无神地望着对方,半晌才开口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徐子舒眉心轻蹙,又很快松开,“他很好,医生说没伤到脚踝处的骨头,不会影响到以后正常行走。”
江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还有他身上的伤,告诉医生轻点,他很怕疼……”
徐子舒打断他的话,“这些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是她的母亲,我自然会心疼他,为他着想,首城那边也有更好的医疗资源。”
江川愣住,“首城?”
徐子舒点头,“我想星河应该是没跟你说太多,关于他的出身和家庭吧?”
江川没吭声,只静静地望着她。
徐子舒轻挑眉头,自信一笑。
“我们雾家在首城拥有一家上市公司,名下资产更是数不清,星河从小就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离家几年,我和他父亲都很想念他,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礼物,也不贵,大概也就一百万,毕竟哄哄小孩子嘛。”
江川垂在腿上的手指,倏地握紧。
“你说是不是……”
女人温柔如刀的目光,慢慢落在江川身上。
明明才十九岁的少年,言语间却像个成熟男性一般沉稳,心思缜密,很难说这是他深藏不漏的本性,还是在长久疲惫生活下的被迫成长。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和星河都不能再继续接触。
“听说你父亲当年被判刑后,你奶奶四处借钱疏通关系,可惜他进去没多久还是死了,只留下了一百多万的债,让你们一老一小来还。”
江川目光一凛,“你调查我?”
徐子舒轻声安抚道:“别激动,你这份信息在警察和榆城这边都不是秘密,稍微动用一点关系就能知道,我想说的是,你们家那些债,我都可以帮你还了。”
“从此,你再也不用和那些催债的人打交道。”
江川眼神动都没动,“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