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满意的答复,白乡明长吁,恢复了最初随和的态度,他指了指神女像顶端。
“这座神像关联着庙里的神像,往上攀爬就能出去了。”
贾想恍然大悟:“那个老头是你的人。”
白乡明颔首:“是。”
“你……”贾想抿唇,将心中逐渐扩散的阴霾疑虑勾出,“策划了多久?”
白乡明唇角勾起:“临时起意。”
“我们全都是,临时起意。”
神女像的头部顶着山壁,其发旋是一块可拆卸的石块,微微用力,洞中的光便洒了出去。
老头提着油灯,屋外风雪呼啸,破庙中所有人都没有安眠,他们睁着眼等到天亮。
小女孩被祖父母圈在怀中,她见贾想抱着祝千龄出洞,还惊喜地笑了起来。
白乡明附耳老头,低语了几句。
老头瞠目结舌,惊恐地瞪着白乡明,却又很快收敛了情绪。
他复杂地注视着贾想,哀叹了一口气。
“我们等待已久了。”
老头朝贾想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可惜油灯光线幽暗,把老头的脸照得森然冷意。
贾想垂眸不语。
人群蠢蠢欲动。
一个寻常的清晨,围镇的人们全都旷工了。
一支由老弱病残组起的起义军,随着太阳升起。
第45章
灵矿常落于荒野山峦,故而围镇远离人烟,起义畅通无比。
庙里的人扛着破铜烂铁游街,不到一会儿,人人响应,他们目标一致地奔向官府,官府里出身围镇的官兵们犹豫再三,也被亲人说服。
结果是既定的,毋庸置疑的。
官员红袍化作噬人的火焰,在茫茫白雪地里冲向天际。
姚大人狼狈地跪在地上,他是一位凡者,单名珏,身量清癯,鲜红官服套在他身上,把他衬得像惨死的饿死鬼。
姚珏跪在雪中,声泪涕下地哭诉道:“这都是闻人想的旨意,他是北川的下一任继承人,我怎么能违背呢?”
贾想漠然地盯着他,他身侧躺着几具尸体,欺辱莫得的尖嘴猴位列其中,他双目瞠圆,愕然地盯着虚空。
之前站在官府门下,仰头望去,只觉得这几身红袍有如天堑,现如今俯首冷看,也不过是几滩烂血泥。
“闻人想呢?”贾想漠然地说出这个熟悉的标签。
姚珏狠狠地磕头,可惜积雪饮血,心肠被捂得柔软,姚珏使了狠劲也砸不出甚么疼痛。
“他就在东厢房中。”姚珏颤抖着身子,堪称是殷勤地说,“我早就对他说过不可以对围镇下达这么苛刻的指令,现在他就在东厢房,您请便,您请便。”
白乡明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姚珏,末了他嗤笑一声,道:“你这姿态,我头一回见到。”
闻言,姚珏的腰不自觉挺直了三分,又很快塌陷而下,整个人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拱桥。
“乡亲们对您想法丰富,我不好暗下判决,”白乡明拖着话音,说得冠冕堂皇,姚珏觉得语调似曾耳熟,“不若您去问问,他们想怎么安排您?”
姚珏面色僵白。
耳熟的语调,熟悉的话语,不正是他曾经对白乡明等人颐指气使时的姿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