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他细如蚊呐地回道:“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声音干涩如沙砾。
贾想眉尖蹙得更深了,他往桌上巡视片刻,满上茶水,将茶杯抵在祝千龄面前,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唇。
祝千龄一愣,痴痴地盯着茶杯。
“喝点吧,”贾想也不端着,向前倾斜,拉过想要躲避的祝千龄,“两年未见,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祝千龄唇瓣抵着茶杯,却没有回话。
贾想轻轻揭开白袍帽兜,祝千龄的模样彻底显露。
他头发不好好打理,毛毛躁躁地被一根发带束着,几根翘起的鬓发,衬得祝千龄像个颓废的问题青年。
流浪小猫似的。贾想不合时宜地想着,帮祝千龄捋了捋炸起的青丝,发现发尾断断续续的,似是被人为剪过。
像是小时候狗啃似的发型。
失了白袍的掩盖,贾想才读懂了祝千龄身上内敛的情绪。
委屈,后怕,自责。
贾想轻声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杯沿的水泽润亮。
他仰着头,掰过祝千龄的下巴,企图与之对视,奈何祝千龄坚持不懈地躲避着贾想的追视,把贾想逗笑了。
毕竟养了六年,贾想不说对祝千龄了如指掌,也算是知根知底。
他抚摸着祝千龄的脸,太瘦了,只剩一层皮,触感自然不好。
贾想温声道:“我很想你。”
祝千龄躲避的眼神一定,瞳孔猛地凝缩成针。
“你想我吗?岁安。”
祝千龄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红瞳涣散,似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看看我,岁安,”贾想心疼地抚着祝千龄的侧脸,“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同我说说好吗?”
蓦然,贾想感知到指尖染上一点湿润。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祝千龄别过头,双膝跪地,不肯再让贾想看见他的脸。
随后,贾想的腰间蹭上一抹温热,一双手熟稔又陌生地环住腰腹,手肘贴在他的脊背上。
明明是一个眷恋的动作,伏跪在地的人却不敢用力。
贾想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本书,具体什么内容,贾想已然忘却了,毕竟他对文学作品向来抱有敬畏之心。
但那句话在若干年后清晰地浮现在心尖——我太爱你,所以显得笨拙。
在行人脸上看到的虔诚姿容,流露在祝千龄的一跪一环中,充沛得让贾想有一种被溺毙的错觉。
他破天荒地感到惭愧。
贾想手足无措地抚摸着祝千龄的后脑勺,五指穿插在青丝中,祝千龄头发看着毛燥,实则很是顺滑。
“我回来了,没事了。”
贾想另一只手轻拍着祝千龄的背,瘦骨嶙峋的触感让他更是酸涩,他有些后悔当初不愿告知祝千龄计划的决定。
犹豫片刻,贾想捧着祝千龄的脑袋,青年没有任何反抗地被他抬起脑袋,眼尾多了点点嫣红。
随之,他的瞳孔再次针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