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澜渊不理会他的嘲弄,席地而坐,看著伞外的瓢泼大雨,“什麽议事,什麽闭关……他早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他的心里除了狐族就是他那个弟弟,其他的什麽都没有……他需要静养百年吧?百年一过他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问我凭什麽要他的真心……哈哈哈哈……凭什麽?”转过头来看著墨啸,墨蓝色的眼中满是笑意,“你说我凭什麽?嗯?西天如来佛祖尚敬我二太子澜渊三分,他却问我凭什麽……”
墨啸皱起眉头看他嗤笑。
“知道吗?文舒说,不是真心就莫要去讨别人的真心。”垂下眼,宝蓝色的袍子上血渍、水渍和污泥交混在一起,从未如此狼狈,“如今即使我把真心剖开捧到他跟前,他也不屑看一眼吧?”
“他那个人……”墨啸想说什麽,却被澜渊打断,
“他那个人,当真是只狐。”
说罢站起身,举步走进雨中。
“去哪儿?”墨啸举著伞追上来。
“狐王府。”
狐王府是再不让进了,陌生的小厮守在门口一词一句说得恭敬有礼却摆明了不让进。
“我王伤势未愈,不便见客,请二位日後再来。”
墨啸还想再同他理论,澜渊却悄然踱到僻静处纵身翻过了墙头。
“依旧是爬墙麽?”篱清挥退了左右,半倚在榻上打量著面前发丝凌乱浑身湿透的澜渊。
“是。”澜渊立在榻前,目光触到他白得透明的脸色心中就是一痛。
“何必?”轻轻叹息一声,灿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
“我说过我是真心。”顺著他的视线望过去,窗外一枝杏花露华正浓。
篱清的目光回到澜渊的脸上,神色古怪:“我亦说过我不信。”
慢慢走到他的榻前,单膝点地,双眼正好同他灿金的眼平视:“告诉我,你在花灯上写了什麽?”
金色的眼中立时盛满愕然,旋即又平复:“你何必执著?”
“你又何必躲避?”澜渊不放过,执意要问出答案。
“……”篱清闭上眼睛不再答话。
澜渊又凝视了他许久,才起身离开。跨出门时,雨已经停了,天际一道七色彩虹:“是我的错。”
紧闭的眼睁开,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怅然长叹一声後,又再合上。
“意料之中。”狼王与虎王说起雨中那一幕,擎威不以为然,“我还道篱清会乖顺到何时。”
“只是没料到会是这麽个局面。”墨啸道,“以後还不定怎麽著。”
“终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事,你担心什麽。”
“倒不是担心,只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跟他相交这麽些年,什麽时候见过堂堂二太子被弄成这个样子?”墨啸瞥眼看到壁上的大红喜字,不由扭头对著擎威笑道,“那就说一件你我能插手的事,你就打算这般轻易地束手就擒了?”
“不然又如何?”擎威回瞪墨啸一眼,“你早晚也有这一天。”
“话是这麽说,可我至少要挑个我真心喜欢的才肯呐。”
“呵……真心喜欢……”擎威的笑却淡了,只看著杯中的酒发呆,“也得寻得到啊。”
正各自闷声饮酒的当儿,门外飞来一只黑羽红喙的炙鸟,收翅立於梁上,一开口却是澜渊一贯温雅斯文的语调:“有些许事物烦请转赠狐王府。”
二王相顾苦笑:“谁说这事你我只有作壁上观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