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纱帐垂下,面遮轻纱的人修长的指尖起落,悠扬的音色流淌,温婉流转。
无词吟唱,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哀怨惆怅。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1]。
袅袅琴音绕梁,夏衍高站在阁台处,隐在廊柱后,见月阁如池中涟水绽放出花,帐中人弹指起落间,空禅声起,浮光跃金。
须臾片刻,夏衍不得不承认,自己放出的那些话有一句不假。
今夜,见月阁将迎来淮州的绝代佳人。
别说天下男子,大宋最美的女子都要怯他三分。
听众肆意放纵的脸上渐渐转为惊愕,好几人停下手中碗筷。
见月阁不肯露面的“女子”,竟然在演奏《凤求凰》。
曲是好曲,邱茗回屋后重重靠在门上,外人听不出门道,行内人可以听出他这一曲多少有点临阵磨枪的意思,不过应付差事足够了。
那两人依安排没有立刻来找他。
亥时已过,窗外戕乌呱呱叫了两声,邱茗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遂披上外衫,步入深夜。
淮州街道静得出奇,邱茗独自走着,警惕地瞥向后方,戕乌在他头顶不远处盘旋。
跟来了吗?
黑影闪过,邱茗眼疾手快在对方逼近刹那卡住脖子,断血刃压了上去。
他手上力道不大,可直击要害,那人蒙面,奋力挣扎。
紧跟着定睛凝神没了动响。
不好,这人想自尽。
邱茗拼命掐住那人的下巴,可晚了一步。
蒙面人已口吐白沫,松手便摔在了地上。
身后尖锐的风声传来,吭吭两下,戕乌叫得凄厉,夏衍举剑落在他身边,容风在后面,手里提了个脑袋。
“有活口吗?”
邱茗摇了摇头,蹲下身,地上人一动不动。
“咋办,没人证,咱们没法治那位周大人。”夏衍顺脚踹了腿尸体。
“抱歉公子。”容风提头认错,“属下失职,方才下手重了。”
夏衍挥手,“是他想死,往你剑口上撞,你下手再轻都没用。”
“副史大人,夏将军!”书锦怀匆匆赶来,被一地尸体的景象吓了一跳。
“来看看,有眼熟的吗?”夏衍持剑挑开地上几人的蒙面,书锦怀是读书人没碰过尸体,脸色发青,眼看要吐出来,便也不为难他,“算了,即使是周成余养的杀手,不牵扯内部,对你而言也是面生。”
“那、那该如何是好?”书锦怀头冒冷汗,在尸体中艰难前行,“周大人应该是知道了,副史大人,您现在身处琅祎不安全啊。”
“喂,他说的对,你回去再想,别待在外面。”夏衍见邱茗为刻意伪装只披了外衫,解下自己的氅衣给人裹了上去。
“嗯。”邱茗皱眉,可能是内卫的直觉,他暗地感觉貌似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