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茗茫然抬眼,月光斜下,桃树的枝杈探入破损的屋檐。
他看清了眼前人,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是他冷言相向,极力想推开的人。
此时此刻,无比温柔地拖着他的脸颊,掌心冰凉,眉宇微蹙。
慕然间如梦初醒,炽热的血液倒灌,大脑嗡震得空白,邱茗惊恐地反手一掌打开。
“别碰我!”
“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你管我干什么!”
邱茗低着头没力气,颓废着、狼狈着。
情药的作用在体内弥漫,比刚才更胜一筹,以至于被夏衍触碰过地方烫得吓人,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遁入迷乱的境地,他受不了,不能再继续了。
几度升起又几度压下的欲望煎熬得如万蚁啮噬,令人痛苦难耐,他狠咬嘴唇,极力压制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可怎么也平息不了胸口砰砰的心跳。
最想要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
睫毛颤动,遮住湿润的眼眸。
过往的记忆不由自主地从眼前闪过。他想夏衍抚过他的背脊,想天冷的时候躲进对方的怀抱,他太想了,想到沉溺于欢愉的柔情里无法自拔,无数的思绪杂糅,散乱在月光下,碎在花瓣里,入尖锐的利剑刺进骨髓,消香玉陨的心低入尘埃。
别想了,不会有结果的。
再爱,也不会有结果的……
“你怎么了?”
夏衍知道邱茗不想见自己才拖了人暗中保护,但眼下,对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忽然,他发现邱茗嘴角残留着褐色的污渍,紧皱眉头,拇指擦过放在鼻下闻,一瞬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冲回去把俊阳侯捅死。自己就算断了关系也不忍伤害的人,被思想龌龊之徒侮辱玩弄,还强灌情药逼人委身。
“那个畜生……”
他抓住双臂想把人捞过来,“月落,别忍着,我帮你。”
“不要!别、别碰我!”
仿佛即将决堤的大坝猛得下了场暴雨,固执已久的心瞬间土崩瓦解,滔天的洪水倾泻而下。
“别碰我……”
几次挣扎的人脱了力,瘫坐在地上,那样无助,邱茗再也忍不下去了,环住身体埋下脸,声音极尽哽咽。
“你都要成婚了,还管我干什么……我是内卫,死在哪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
“皇帝她老人家气性不改,你们怎么也跟着倔,”夏衍轻叹气,“内卫又怎么样,我还能找下一个吗?”
一只手拨开乱发,扶上脸,认真说道,“听好了,江州的许卿言,行书院的邱月落,都是你,无论什么身份,我都爱你。”
遥不可及的词句,从未宣之于口的话语,就这样繁花般轻柔地落在耳中,如昆仑玉碎,石雨撞钟,大树繁茂的根基深扎入泥土,在以为春天要弃他而去之时,他百般奢望的温暖再次拥他入怀。
邱茗抵着人的肩膀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