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张小满,就连四丫头那土胖子都会踩着你的脸面上位,居高临下嘲笑你,你能忍受?”
“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按娘说的去做。”她拍拍女儿的手,语重心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张君懿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一咬牙,点了点头。
母女二人来到前院,姚姨娘整理下自己的装束,笑盈盈走进书房。
几声笑语过后,姚姨娘出来了,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张弼。
张君懿深深呼出口气,端起姨娘备下的清茶点心,从竹林后绕出来,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阳光透过竹林,给墙壁、地面染上星星点点的鳞光,风微微地吹,那鳞光水浪般动荡着,摇曳的竹影也成了交错的水草。
那个清隽柔和的男人手捧书卷站在那里,长身玉立,笑意浅浅,不经意间就占尽了世间风流。
她真的要用姨娘教的法子,逼他娶了自己?
他又会如何看自己,鄙夷,厌恶,还是看都懒得看?
单是想一想,就挖心摘肝般的疼。
这是曾寄托她万千憧憬,占据她全部心思的人啊!
拼命压抑的情感汹涌而至,酸涩苦辣交织在一起,冲波逆折,撞击得张君懿几乎站立不住。
刘瑾书讶然看着她。
“我、我……”张君懿刚张口,眼泪就不听话地落下来,喉头也被泪水堵住了,一时竟开不了腔。
“你还好吗?”刘瑾书放下书卷,“我去唤人来。”
“我不是不知廉耻的下贱坯子!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
终于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可张君懿并没有轻松几分,巨大的羞耻铺天盖地呼啸而来,她再也受不住,捂脸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托盘猝然坠落,茶杯摔了个粉粉碎,水渍浸湿了软薄的绣花鞋,精致的点心滚得到处都是。
遍地狼藉,一如她现在的样子。
刘瑾书停住向外走的脚步,轻轻叹息一声,将一方帕子递给她。
张君懿不接,“我不要你可怜。”
“你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刘瑾书的手往前递递。
听了这话,张君懿才把帕子接过来。
刘瑾书目光扫过她湿透的鞋,迟疑了下,随后默不作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不要妄自菲薄,我从无看轻姑娘之意。”他将手里的碎瓷扔进托盘,声音温和,“你值得更好的。”
房门轻响,他离开了。
张君懿忽想起还攥着他的帕子,忙起身追上去。
她跑的慢,和刘瑾书的距离越拉越远。
眼看他走到照壁了,绕过照壁就是大门,她不由大急,喘吁吁喊:“等等我!”
刘瑾书回头望来。
张君懿大喜,极力驱动酸软的腿脚跑到他面前,“还你。”
“不过一方帕子,扔了便是。”刘瑾书笑道,却没接。
张君懿固执地伸着手,大有你不接我就追到底的架势。
刘瑾书无奈摇头,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帕子。
稍停几息,他又说:“请代我向你哥哥道声抱歉,今日不告而别,实因有要紧事处理,万望不要介怀。他那篇策论写得极好,哪日得闲,我还想多请教他。”
这时候还想着全她的面子。
张君懿强忍着满腹的凄酸点了点头,却不由在心里又燃起点希望。
“我也有我的骄傲,有些话,原本我一辈子也不打算说出来。”
她微微垂下头忍羞道,“我知道你对我无意,可、可张小满也对你无意,她是个犟种,以后有你苦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