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不等她说话,就听一阵急促的车轮声由远及近,嚯地急停在大门口。
赶车的竟是陈令宜!
他先剐了陈令安一眼,然后转身,小心翼翼扶着一位贵妇人下马车。
那妇人雍容华贵,大概因为保养得当,看着不到四十的模样,猜不出实际年龄。
看到她,陈令安的面孔明显僵了僵。
小满奇怪这人是谁,陈令安垂下眼眸,语气有些复杂,“陈令宜他娘。”
小满顿觉不妙,陈绍父子和陈令安是仇敌,这俩人来难道是为赵家撑腰,逼陈令安放人的?
“韩夫人!”赵老太大喜过望,赵橧一出事她就找陈家帮忙了,不巧这位阁老夫人去了栖霞山避暑,她扑了个空。
陈令宜媳妇和她没多少交情,所求之事一概不拒绝不应诺,只留她喝了杯茶便打发她走了。
无奈之下,她花银子疏通关系,托人给韩夫人送了求救信。
韩夫人一定看到了她的信,儿子有救了!
她激动迎上前,“终于盼到了夫人,求夫人为我孤儿寡母做主,平冤啊!”
韩夫人眉头微皱,径直走到陈令安面前,“宁儿在何处?”
“与你无关,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护着。”陈令安语气很不好。
陈令宜喝道:“你小子狗咬吕洞宾,私自阉割朝廷命官是小事?要不是我爹压着,你早跪在午门问斩了。”
此言一出,四周皆静。
风向,好像刮偏了,他们俩家不是死敌吗?
赵老太惊慌不已,“韩夫人,你不记得我?我是赵橧的母亲,赵橧是阁老的门生,去年阁老过寿,我们母子还登门拜寿来着!”
韩夫人转过身,语气轻飘飘的,“怎么不记得?十年前的冬天,大嫂家赏梅宴,是我将你引荐给大嫂,你还亲手抱着我家宁儿,喂她糖吃。”
风一瞬间停了,死一样寂静,连马都一动不动。
她见过五岁的陈砚宁!
她见过五岁的陈砚宁!!
陈令安身形晃晃,捂住心口痛苦地弯下腰,吭吭地咳了两声,竟咳出口血来。
“大人!”
“陈令安!”
小满吴勇一左一右扶住他。
“杀了她,”陈令安双目血一样的红,伸手去摸腰间的刀,“杀了她!”
却摸了个空:他怕吓到妹妹,并未带刀。
吴勇死抱着他不撒手,“大人,要她死有一百种方法,就是不能现在要她的命。”
他们是权力大,看着想抓谁抓谁,想杀谁杀谁。
可杀的不是皇上看不顺眼想弄死的人,就是罪证确凿的犯官,涉及官员家眷都要等皇上发话。
滥杀无辜,还是朝廷命妇,不擎等着给政敌递把柄?那些刀笔吏最会玩文字,最会煽动情绪,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齐齐口诛笔伐,为平息官员和老百姓的愤怒,皇上肯定放弃大人。
杀这婆子容易,收拾残局难。
大人倒台,他们这些狗腿子就是死路一条哇。
吴勇简直要哭了。
赵老太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急急辩解:“只见过一面,我根本没记住,要不是夫人提及,我都要忘了。拐子说是她爹,我见这孩子可人疼才买了她,实在不知道她是夫人的侄女。”
事到如今还狡辩!
小满只觉胸口炸裂似的疼,手比脑子快,她蹬蹬几下冲到赵老太太面前,抡圆了胳膊照脸死命扇过去。
啪,又脆又响,打得赵老太原地转了半圈,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