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安吃了药,这药副作用太大,他本不想吃的,可小满硬逼着他吃:“喉咙是不肿了,身上的疹子还没下去,必须吃。”
药效上来,有点昏昏欲睡了。
“你该走了。”他打个哈欠,“我叫人送你。”
小满嘴上答应着,身子未动。
陈令安努力抬起眼皮,“还有事?”
“没事就不能在这里坐会儿?”小满突然发了脾气,“想让谁陪你,这么着急赶我走。”
陈令安晃晃脑袋,努力赶走睡意,“没想让谁陪我,除了你,我还跟哪个女孩子接触过?说话要凭良心。”
“猜你也不敢。”小满嘀咕一句,贴心地给他盖上薄被,“你睡你的,我马上就走。”
陈令安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睁开,“你这么看着我,我睡不着。”
“谁看你了!”小满挪开视线,脸颊在烛光的映衬下,有如蒙上红晕的羊脂白玉。
陈令安闭上眼睛,“太亮。”
屋内一黑,小满吹灭了蜡烛。
“陈令安?”
“嗯?”
“有时候想想,其实我也挺幸运的,打小被拐,却遇上了养父养母和林姨他们,生母早逝,可有个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嫡母,父亲作践我,但是有你帮我脱离了张家,我知足啦。”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满足了。”
“不能贪图太多,贪多嚼不烂。”
“这话不是这样用的,有空多读书。”
“我有空,你教我?”
“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小满喜出望外,扭过头去看凉榻上的陈令安,“你可不许不认账。”
夜色太浓,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模糊听到他似是“嗯”了声。
小满不管,对着陈令安的方向喋喋不休,“我不光要读书写字,还要学琴,学下棋,学画画。诶你不知道吧,我有画画的天赋,林姨都夸过我,什么小鸭子、小房子、小花小草,还有邻居家的大黄,可像啦。赶明儿我给你画一张!”
一开始陈令安还有回应,后来听不到了。
小满闭上嘴,空气立时变得寂静无比。
“陈令安?”
回答她的只有他绵长的呼吸声。
她就坐在凉榻前的绣墩上,一伸手,就能摸到榻沿。
小满站起来,摸索着坐在榻边上,此时月亮从厚厚的云层后露出脸,清幽的月光宛若水银泻地,照得满屋如浸在水里一般。
小满望着那张脸,手指在空中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燕语呢喃:“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好看得不得了,偏那张嘴讨厌得很。”
“陈令安。”
“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黑暗中,他的呼吸依旧均匀悠长。
“你喜欢我吗?”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小满低下头,慢慢的,慢慢的,吻上他的唇。
凉凉的,润润的,柔软得出乎想象。
或许是她的错觉,这一刻,陈令安的呼吸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