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了得?”蒋夫人忧心忡忡,又往窗外望了望,“这可怎么了得啊!”
回廊下,小满独自一人倚柱靠坐,不哭也不笑,一双明洁的大眼睛只是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方妈妈无声叹息。
昨儿个从书院回来,姑娘就不大对劲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问什么也不说,连饭都不吃。
上次不吃饭,还是和陈令安闹翻那回。
今儿前晌侯府姨太太送信儿来,她们才知道小满办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连皇上都知道了,还调侃了秦世子几句。
蒋夫人愁得眉心都快长竖纹了,“朝廷不会抓小满吧,哎呀,你说这孩子,瞒得可真紧。”
“不会,要抓昨天就抓了,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了,那么多抗议的儒生都没抓,单抓一个小姑娘也太不像话了。”方妈妈安慰道,“皇上既有心情调侃平阳侯世子,就不会难为咱家小满。”
蒋夫人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我是关心则乱了。唉,就怕陈令安过不了这个坎……”
这下方妈妈也找不出话劝慰她了。
两人一起看着小满叹气。
一阵凉风拂过,碎花如雨,纷纷飘落。
小满张开手,手心里躺着一片发黄卷边的玉兰花瓣,这是昨天分开时,陈令安交给她的。
也不知在他手里握了几天,早没了花香,只有淡淡的花木腐烂的味道。
他说:“这是我父亲在书院里种的广玉兰,你代我把这片花瓣埋在树下吧。”
说完他就进宫去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
南翠书院由团团官兵把守着,她没办法进门,只能带回家。
小满呆呆看着那片几欲腐烂的花瓣,忽站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个小锦盒,珍之重之把花瓣放了进去。
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锦绣一头撞进来,“姑娘——”
小满的手一颤,锦盒差点掉地上。
“吴、吴大人来了。”锦绣喘着粗气说。
小满忙往外走,“陈令安有消息了?快请进来!”
锦绣跟在后面急急道:“人已经走了,皇上把他调离北镇抚司,不日离京。他还说陈大人状况不好,皇上发了很大的脾气,这回估计过不去,如果姑娘有路子,还请姑娘早点招人捞陈令安。”
小满脚步一顿,身子无力滑落。
“姑娘!”锦绣惊叫着扶住她,庭院另一边,蒋夫人和方妈妈也慌乱地跑过来。
蒋夫人满脸煞白抱住小满,眼泪随之扑簌簌滚落,“别怕,别怕,娘有的是银子,咱们卖房子、卖地,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陈令安救出来。”
小满咬牙,努力挣扎着站起身,现在不是她流露柔弱的时候,她得坚强,她得坚持住。
“我去找林姨。”小满深吸口气,“她肯定有办法。”
“没用的,这回谁都救不了他。”穿堂传来一个黯然的男声。
小满吃惊地望着何平,“什么意思?”
何平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模样,神情肃穆得让小满害怕。
“我和老师听到消息就去求情了,可皇上依旧不见。”何平眉头紧锁,语气分外沉重,“此次不同以往,他抗旨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还是锦衣卫,还是心腹……唉。”
陈令安此举无异于背叛,越亲近的人,越容不得背离,比起其他官员抗旨不遵,皇上是出离的愤怒了。
小满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可、可是他替皇上干了那么多,偶尔一次不听命,就容不下他了?”
何平苦笑道:“皇上也没亏待他,小满,这话不要再说,于你,于他,都没好处。”
“他会死吗?”
“不知道。皇上一点口风不露,那天大殿里就陈令安和皇上两个人,吕总管都没在跟前此后,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殿外的宫人只说皇上暴怒,别的再也打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