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舒不明白这位妖王后裔留她一命是要做什么。
“自然有事拜托你。”
得知对方能读人心思,白望舒连震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觉那人凑近她身前,往她腰腹一圈淋了什么液体,边淋边道:
“这种植物根茎的汁液,对愈合伤口很有效,最迟,七日就能痊愈。”
“今夜暂且委屈你睡在里,放开你的话,我想,你应该会胡来。”
……你究竟要做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握住白望舒被缚在身前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
“如今妖骨已除,毒障已散。”
“我要你,带我去人间。”
*
那之后,白望舒被留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过去了整整七日。
她并不能知道时辰,只有那个人来给她喂水喂药,她才估算出又过了一日。
白望舒的喉咙是最先恢复的,她刚刚能开口,就质问对方那话是什么意思。
只得来一句“字面意思”。
白望舒追问,她却提出,下回问问题,要先念她的名字,朱砂。
白望舒不念,她就真的不搭理,半个字也不回。
真真蛮横又乖张。
七日不见光,当朱砂终于拆下她蒙眼的绸带,白望舒不可抑制地呼吸紧促。
随着绸带一层层落地,光线一丝丝透入,她最先感到世界慢慢亮起的雀跃,随后就袭来一阵刺痛。
埋在黑暗里七日,一时受不住过分强烈的光。
朱砂似乎感受到她的迫不及待,低声逗弄:“要是现在拉你去外边日头下,你会不会直接瞎掉?”
“……你很讨厌。”
朱砂于是笑得更甚,仿佛她的讨厌是某种褒奖。
她缓缓移开覆在白望舒眼睑上的手掌,骤然袭来的白光渐渐淡却,一切清晰后,一张令白望舒极为意外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逆光而立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脸色幼白,眉目如画,那双眸子分外剔透,澄澈得全然不似妖物。
她穿一袭黑褂子,下身一条鸦羽长裙,手腕与脚腕则戴着红绳串起的兽骨。
“怎样,像人吗?”她轻快地问道。
白望舒沉沉不语。
确实像人。甚至第一面,她都不曾将这张脸与妖物联想到一起。
她忽然疑惑。
“毒障既散了,你做什么不自己出去?”
朱砂看着她,缓缓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若换作是你,被囚于山中这么多年,有人进来就称你罪大恶极,要取你性命。”
她舔了舔唇角。
“你会甘愿只老老实实下山,忘记他们的所作所为?”
她这一问,真真将白望舒问住了。
白望舒是个很极端的人。旁人待她好,她便剖出心来给了对方也甘愿,旁人若无故恼恨她,要欺凌她,她还起手来,也是绝不慈软。
可惜无论前世今世,两世都没人待她过分刁钻,哪怕是江净秋,生死关头也是会拉她一把的。
所以她从没机会见识另一个极端的自己,也就答不上朱砂的这一问。